第211章 沪上惊魂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289更新时间:25/09/14 02:00:58

“啥?二十多块?!”我惊呼出声,音调都劈了叉。

这年头,二十多块钱顶得上小半个月的伙食费了,就这么被我稀里糊涂地给糟蹋了!我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子。

小姑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旋即扭头就去找婆婆告状。

娘俩嘀嘀咕咕地用上海话交流着,我一句也听不懂,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让我赔偿裙子的损失。

人生地不熟的,文白又不在身边,我只想尽快平息这场风波,于是乖乖地掏出二十块钱,递给了小姑子。

她接过钱,脸色却依旧阴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着我,活像我是个瘟神。

更让我哭笑不得的是,那件被我洗坏的真丝裙子,最终也没能逃脱被改造的命运,被婆婆巧手一裁,变成了一件小背心,套在了阿翔的身上,花花绿绿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其实,整个家里,对我敌意最大的还数二嫂。自从我们一家三口搬进来,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那眼神,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几个窟窿来。

这也不能怪她,对他们一家来说,我们就是不请自来的入侵者,硬生生地从他们的领地里分割走了一半。俗话说得好,山里的老虎还要划地盘呢,更何况是人?

文白为了照顾我的情绪,特意在两张床中间挂了一道帘子,原本是挂在屋子正中央,将房间一分为二,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帘子被人挪动了位置,紧贴着我们的床边,我们这边只剩下一张床的空间。

我心里叹了口气,想着算了,他们那边人多势众,我们势单力薄,就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见我对帘子的事无动于衷,二嫂更加得寸进尺,阴阳怪气地念叨起来:“哎呦喂,三弟妹啊,你这身板也太占地方了吧?把阿竹都挤到墙上去了!要我说啊,不如你睡地板得了,让阿竹跟惠敏一起睡,可怜我们惠敏,好好的床被别人霸占了,只能睡在楼梯下的储物间里,这叫什么事啊,真是没天理!”

我听了,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难受极了,却还是忍气吞声,尽量往床边挪了挪,想给阿竹腾出一点空间。

这鬼天气潮热得厉害,阿竹身上起了好多红点点,痒得她直挠,没几天就挠成了一片片的。

一起洗衣服的阿婆说是湿疹,得吃些祛湿的药才行。我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周末文白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带阿竹去医院好好看看。

大嫂对我们娘俩还算客气,她每天在皮鞋厂上班,早出晚归的,忙得脚不沾地。

自从我来了之后,确实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衣服有人洗了,屋子有人收拾了,两个孩子的大事小情,只要我有时间,都主动帮着做,她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没过几天,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儿几乎都落到了我头上,除了做饭。

灶披间在一楼右侧的拐角处,紧挨着其他几户人家,空间狭小,光线昏暗,做饭的时候热气腾腾,让人喘不过气,在里面忙活的人,无不大汗淋漓,像是要被蒸成人干似的。

起初,我还以为是婆婆怕我做的饭不合家人的口味,所以才不让我插手。

几次之后,我才渐渐品出味儿来,原来她是怕我偷吃!

那天晚上,阿竹可怜巴巴地拉着我的衣角,说肚肚饿,想吃东西。

她最近胃口一直不好,什么都吃不下,平时最喜欢吃的馒头饺子之类的面食,到了上海,顿顿都是米饭,而且还是籼米,阿竹吃两口就皱着眉头不吃了。

几天下来,小脸蛋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轻了不少。

好不容易阿竹主动说想吃东西,我赶紧抱着她下楼,想去找婆婆拿钥匙。灶披间平时都是锁着的,外人根本进不去。

婆婆一听我拿钥匙是想给阿竹做饭吃,顿时就炸了毛,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小孩子该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饭,大人就该哄着、骂着让她吃才对!怎么能这么惯孩子,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你当我们家是地主老财吗?当我们家有金山银山吗?!”婆婆扯着嗓子尖声吼道,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街坊邻居听到。

阿竹被奶奶的怒吼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小脸煞白,连忙拉着我的手,带着哭腔说:“不吃了,阿竹不吃了,阿竹不饿,奶奶别生气……”一个才三岁大的孩子,竟然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真是让人心疼。

我心里再委屈,也不敢跟婆婆顶嘴,只能默默地抱着阿竹出了门,走出弄堂,一路打听,一路寻找,终于在一家小小的面馆里,要了一碗阳春面,娘俩分着吃了。

吃完面,我领着阿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不得不说,大上海真是繁华热闹啊!那些时髦的女人们,穿着高跟鞋,烫着卷发,背着精致的小挎包,那色彩鲜艳的裙摆,像盛开的花朵一样,轻盈飘逸,展开来能有一米多宽。

再看看我呢,梳着两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穿着自己做的花褂子和黑布鞋,土得掉渣,简直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路边的店铺里播放着各种各样的流行音乐,叫卖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放在以前,这些都是我不敢想象的,我们那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黑土地,我的生活里只有没完没了的农活,烧火做饭,喂鸡养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阿竹,慢慢地往家走。

然而,当我们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闭,漆黑一片,家里人都已经睡了。

我小心翼翼地敲着门,压低声音喊着:“有人吗?开开门……”可是,没有人应声。

我又稍微大声了一点敲门,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我只好更大声地敲门,结果却只把隔壁的阿婆给敲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阿竹已经趴在我的肩头睡熟了,我总不能抱着女儿露宿街头吧?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向隔壁阿婆借了一把椅子,又把睡得正香的阿竹交给她暂时抱一下。

我踩着椅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窗户。

这里的房子并不高,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来说,爬墙上树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我利落地翻身从窗口跳了进去,落地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一楼的七个人。

他们默默地看着我走到门前,打开了大门,接过阿婆怀里的阿竹,抱上了楼。

二楼,我们的床上,正躺着它的前主人,惠敏。我轻轻地将阿竹放在床上,偏过头,平静地问惠敏:“你是自己下楼,还是我送你下去?”

惠敏被我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哭哭啼啼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回了她爸妈的房间。

二嫂照例又是一番叽叽歪歪,抱怨个没完,但终究没敢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或许我刚刚破窗而入的举动,真的把他们给震慑住了吧。

第二天,全家人对昨晚我扒窗户的事只字未提,但我带阿竹下馆子这件事,却在家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番外一 从北大荒到上海滩(3)

第二天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气氛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