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恶毒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124更新时间:25/09/14 02:00:58
我心头一紧,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往回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出事!
推开家门,刺耳的哭声瞬间钻入耳膜。阿竹正狼狈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阿竹!阿竹!宝贝,你怎么了?”我箭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映入眼帘的是她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肿包,又大又紫,隐隐泛着渗人的血丝。
我焦急地环顾四周。公公依旧四仰八叉地躺在老旧的躺椅上,悠哉地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曲,手指还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仿佛对阿竹的哭声置若罔闻。婆婆则在灶披间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眼,随即又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回去。
视线最终落在二楼的楼梯口,阿翔正躲在阴影里,露出诡异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乖阿竹,是不是磕疼了?妈妈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我心疼地轻声安慰着,颤抖着用嘴唇吹着她红肿的额头。
阿竹的小脸涨得通红,她张大嘴巴,紧闭双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眼泪也跟着决堤了。真后悔把阿竹独自留在家里就跑去洗衣服。她一定是醒来后没看到我,下楼找我时不小心摔倒了。
我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阿竹的额头,她立刻像触电般地颤抖了一下。我吓得赶紧缩回手,继续轻轻地吹着。
“哥哥……推我!”阿竹突然断断续续地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哥哥……把我,从、从楼上……推、推下来。”
我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向阿翔。
阿翔毫不在意地蹲在二楼,冲着我龇牙咧嘴地做着鬼脸:“乡下女人!乡下女人生的就是乡下妹,不配住在我家!”
我怒火中烧,蹭地一下窜了上来,声色俱厉地质问道:“阿翔,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乡下女人!馋鬼!吃我们家的饭!住我们家的房!就是一条赖皮狗!”阿翔毫不示弱地指着我们,恶狠狠地骂道。
我心疼怀里的阿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质问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怎么能推妹妹呢?你看看,把妹妹摔成什么样了?头都磕破了,腿上、胳膊上全是青紫的,你这当哥哥的,就是这么照顾妹妹的吗?”
阿翔见我吼他,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尖叫着冲下楼梯,跑到门口就放声痛哭。
公公婆婆顿时慌了手脚。公公立刻关掉了收音机,腾地从躺椅上跳起来,一把抓住孙子,用我听不懂的上海话叽里哇啦地说了一大堆。
婆婆更是夸张,抄起放在灶披间里的菜刀就冲了出来,连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阿翔用手指着我,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告状。虽然我听不懂他的方言,但我知道他肯定在添油加醋地诋毁我。
公公婆婆立刻调转枪头,气势汹汹地朝我冲来,大声责骂我吓到了阿翔,说一个大人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孩子。
公公气得脸色铁青,双眼暴突,细长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脑门上。婆婆则将阿翔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不停地蹦出不堪入耳的脏话。
我彻底惊呆了。这就是所谓的长辈吗?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地就破口大骂。难道他们没看到阿竹刚才哭得有多么伤心吗?难道他们都是聋子吗?
阿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连哭都不敢哭了,只是小声地抽噎着。
我本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软柿子,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低下头,轻轻地安抚着阿竹,告诉她不要害怕,妈妈会保护她。
“阿翔把阿竹从楼梯上推下来,额头和身上都摔伤了。我只不过说了他两句而已。”我试图向他们解释事情的真相。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阿翔声嘶力竭地尖叫道。
“就是!自己的孩子不看好,反倒怪到我孙子身上。天天在我们家吃白饭,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真是废物!”
“这种女人就是个丧门星,扫把星!我们家老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了你这么个乡下人!”
“以为嫁到上海就变成上海人了?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呸!”
“你在东北作威作福惯了,把我们儿子当佣人使唤。到了我们家还想当家做主,欺负我们家的孩子!”
……
我紧紧地捂住阿竹的耳朵,不想让她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但那些恶毒的咒骂声却像雨点般无情地砸向我。我抱着阿竹,如同逃离地狱般仓皇地逃出了家门。
东北的秋天,天空湛蓝高远,而上海的秋天,天空却压抑地低垂着,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上海如此之大,我却感到无处可去。
我茫然地走在街上,左思右想,最终决定一路问一路找,找到了文白的学校。
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们娘俩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委屈和恐惧,抱着他呜呜地哭了起来。阿竹紧紧地搂着爸爸的脖子,死活不肯松手,指着额头上的伤口,委屈地喊着疼,让爸爸给她吹吹。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文白连忙把我们拉到僻静处,又找了一家小饭馆,简单地吃了晚饭。
阿竹吃得很开心,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坐在爸爸的腿上,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文白也耐心地回答着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那一刻,我们一家三口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幸福温馨。
周末,文白回了家。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胶合板,跟家里人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后,态度强硬地在二楼加了一道隔墙,把原本宽敞的房间从中间一分为二。
我和阿竹总算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我心里高兴极了,偷偷地冲着文白竖起大拇指,夸他真能干。
然而,从那以后,家里人彻底把我和阿竹孤立了起来。以前他们还碍于面子,勉强维持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假象。
如今,家里再也没有我和阿竹的饭菜了。婆婆把之前文白给她的粮票狠狠地摔到我脚下,冷冰冰地说,我们可以自己去下馆子,她没义务伺候我们这对母女,家里也供不起我这尊“大佛”。
可是,谁又能在大上海天天都下馆子呢?
我来之前,爸妈塞给我200块钱,文白开学的时候我又给他拿了50块钱,后来又赔给了小姑子20块钱,再加上平时零零碎碎的花销,只出不进,我怎么敢大手大脚地下馆子呢?
因为阿翔的事情,大伯子和大嫂也记恨上我了,和我大吵了一架之后,就摆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对我横眉冷对,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说白了,他们就是把我们娘俩当成臭狗屎一样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