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贼喊捉贼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1852更新时间:25/09/14 02:00:58
婆家上下,仿佛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对我与阿竹视而不见,冷漠得如同对待一团空气。
我主动上前搭话,他们却装聋作哑,视我为无物;迎面走来,也仿佛根本没看见我,当我是个透明人,不存在一般。
不仅如此,他们还当着我的面,指桑骂槐地教育自家孩子,实际上是说给我听的。“有些人啊,看见了就要绕道走,可别被缠上了,惹来一身晦气。”
“不要跟某些人玩,万一被诬赖推了她,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
更过分的是,他们还跑到外面,跟街坊四邻添油加醋地宣扬:“看到我们家老三媳妇,你们都留个心眼,我们可是吃过大亏的,让你们家小孩子都躲远点。”
“我们家老三是名牌大学生,当初下乡找了这么个农村妇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他也没说扔下不管,还带回了上海。可你们瞧瞧,她就是这样报答我们老齐家的。”
“这女人啊,就是个没脑子的,家里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孩子都被她教歪了,连哥哥姐姐都敢打,转头却说别人欺负她。”
面对这些污蔑,我百口莫辩,心如刀绞。
阿竹也变了,曾经的她,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如今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总是怯生生的,怕这怕那,见了人头都不敢抬,一步也不敢离开我身边。
然而,齐翔他们却还不肯放过她。
那天,我正在阳台晾衣服,阿竹乖巧地跟在我脚边,拿着一块小小的饼干,小口小口地吃着。
齐翔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夺走阿竹手中的饼干,对着她大声吼道:“小偷!小偷!偷我的饼干!”
周围邻居纷纷侧目,阿竹吓得哇哇大哭,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没偷……饼干……是……妈妈给的。”
“你妈妈偷的,你妈是小偷,你也是小偷!”齐翔恶狠狠地将阿竹推倒在地,阿竹委屈地哭喊着,但还是不忘替自己辩解:“没偷!我没偷,你冤枉人。”
这饼干是隔壁腿脚不便的阿婆给的。阿婆上了年纪,背也驼得很厉害,我平时经常帮她搬洗衣盆、打水、晾衣服,她有时会给我几块糖,有时会给一小包饼干。我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刚刚阿竹喊饿,我就拿了两块饼干给她。
“齐翔,你怎么又推妹妹?”我怒声斥责道。
“小偷小偷小偷,大小偷带着小小偷,贼,你们都是贼!”齐翔嬉皮笑脸地围着我们转圈。
这还没完,他一会儿跑到弄堂的左边,一会儿又跑到弄堂的右边,边跑边喊:“快来看哟!看小偷啦!我们家进贼了,偷我们家东西还不承认!”
一瞬间,弄堂里的人都朝我们投来目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不是小偷,我没偷你家东西。”我气愤地高声辩解。
可是,周围审视的目光越来越多,充满了猜疑和责备。
我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小偷,阿竹没有偷他们家的东西呢?
你们欺负我,我都可以忍受,但你们欺负阿竹,说她是小偷,是贼,这我绝对不能忍。
我怒火中烧,找他们大闹了一场。公公却冷冰冰地说:“你要吵回你家吵去,别在我们家吵。”
我气得浑身发抖,反驳道:“我家在哪儿?我嫁给齐百汶,就是你们老齐家的人,这就是我的家,我就要在这儿吵。”
“你孩子金贵,我们说不得碰不得,你领回你家去。”大嫂也撕下了伪装,直接撵人。
“我往哪儿领?这孩子姓齐不姓贺,我哪儿也不领。”我寸步不让,坚决不肯离开。
然而,最终,我还是食言了。第二天,我带着阿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返回北大荒的火车。
这一别,直到二十年后,阿竹才再次见到她的爸爸。
(番外一 从北大荒到上海滩5)
一场混战,从白天吵到傍晚,等到家里人都下班回家,也加入了这场战局,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我,我成了他们眼中的罪人。
吵到最后,我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身心俱疲。吵架比一整天的农活还要累人。
我紧紧地搂着阿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阿竹不是小偷,你们不能冤枉她偷东西。”
小姑子穿着时髦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站在大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哟,知道了,知道了,小的这个不是小偷,没偷我们家的东西,那是谁偷的呢?”
大嫂也跟着帮腔,语气尖酸刻薄:“我们家可没丢东西,哪里敢丢啊,就算丢了,也不敢说的。”
二哥一把将女儿惠敏拉到大门口,对着她大声吼道:“你以后要是敢学坏,学别人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把你手指头剁掉,扔到黄浦江里淹死。”
他嘴里训斥着惠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阿竹。
阿竹彻底被吓呆了。一向聪明伶俐的她,此时就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看着二叔,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没偷……没……没偷……”
我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抱着阿竹,嚎啕大哭着冲出了弄堂。
我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漫无目的,阿竹在我的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梦中,她还在喃喃自语:“没……没偷……妈妈……我……没偷……”
一辆汽车刺耳的喇叭声从前方传来,阿竹吓得猛然惊醒,她惊恐地看着四周,闪烁的霓虹灯,陌生的人群,让她更加害怕。
她抽泣着说:“回家,妈妈,我要回家,咱们回家吧。”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流。我的宝贝女儿,曾经那么聪明可爱,脸蛋圆圆的,肉嘟嘟的,人见人爱。
自从来了上海,她就吃不好,睡不好,小脸都瘦得尖尖的。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连大声喘气都会吓到她。
我心里充满了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
天色越来越晚,我抱着阿竹,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大门紧闭,窗户紧锁,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出来开门。
我明白了,他们是真的不想让我再踏进这个家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