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拨云见日

刘善书的求情，早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若能奏效，沈雯雯的父亲岂会身陷囹圄？

刘善书神色凝重，转向沈雯雯，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灵珺，张靖的话，虽有些刺耳，但并非全无道理啊。”

“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适得其反，如同雪上加霜。眼下，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奔走相告，恳请更多德高望重的教授出面；二是如张靖所言，尝试说服陈校长。我个人倾向于先四处求情，看看情况。”

张靖果断地摇了摇头，语气急切：“时间紧迫，刻不容缓！现在岳父大人仅仅是被控制，尚未定罪。一旦盖棺定论，即便说服陈校长，也于事无补，那时已超出他的职权范围！”

“届时，只怕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者众。就算有人幡然醒悟，意识到自身的错误，也断然不敢推翻之前的决定。我们最多还有两天的时间，若是求情的人太多，反而容易引起陈校长的反感，更难以说动他！”

刘善书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看来，如今只剩下华山一条路了。”

“灵珺，我个人还是觉得稳妥为上。不过，此事关乎你父亲和哥哥的安危，最终的决定，还是得由你来做。”

张靖紧紧地握住沈雯雯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媳妇，相信我！我一定能说服陈校长的。他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是与岳父大人的理念有所冲突罢了。”

刘善书语重心长地提醒张靖：“陈校长的脾气出了名的倔强，一旦认定的事情，旁人难以动摇分毫。”

沈雯雯的心如一团乱麻，双手不停地颤抖，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许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对张靖说道：“我相信你！”

既然沈雯雯已下定决心，刘善书也不再多言，转而对张靖说道：“张靖，我来给你详细介绍一下陈校长的情况。”

“你也可以将你的想法告诉我，我帮你分析分析，看看你说的那些话，究竟有没有说服陈校长的可能性。”

“首先，陈校长是坚决反对分田到户的！”

“老沈支持分田，实际上，市里绝大多数领导都是持反对态度的。一旦分了田，出了任何问题，没有人能够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张靖沉声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家干活的积极性普遍不高。”

“导致很多原本能够产出一千斤粮食的土地，最终只能产出六百到八百斤。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个道理，无需我多言，大家都心知肚明。”

刘善书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问题，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而不是全盘否定我们过去几十年所走过的道路。”

张靖毫不示弱地反驳道：“过去几十年，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可曾得到解决？”

“没有！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这就好比，我们选择了一条看似完美无瑕的玻璃路，干净得一尘不染。但我们每个人的脚上都沾满了泥土，只要我们踏上这条路，势必会将它弄脏，甚至会踩碎这些玻璃，导致自己受伤。”

“现在，我们可以选择一条稍微逊色一些的路，但却能让我们平安地走过去。”

“等我们走过这段艰难的路程，将脚上的泥土洗干净，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之后，再重新踏上那条完美的玻璃路，岂不是更好？”

刘善书寸步不让地反驳道：“现在全国上下，绝大多数人都是支持继续走下去的。”

张靖掷地有声地说道：“人多并不代表正确。而且，走哪条路，也不是我们几个人就能决定的。”

刘善书顿时皱起了眉头，神色凝重地提醒道：“这句话，你千万不能在陈校长面前说！他始终认为，人民是当家作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全国人民自己做出的决定。”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他肯定会勃然大怒，甚至有可能把你抓起来。”

“换个思路，直接将问题摆出来，然后提出你的解决之法。”

张靖深知自己与陈校长素未谋面，刘善书的这番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这次没有白来，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分田到户，这样一来，大家的积极性自然就调动起来了。”

“但是，土地的所有权并不归个人所有，而是归国家所有，个人只拥有使用权。”

“当我们顺利度过这次难关之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还是可以走回原来的路。”

在张靖看来，即便将来要走回原来的路，也肯定要换一种方式。

张靖的这番话，却让刘善书眼前一亮，仿佛拨云见日：“你这个办法好啊！分田到户，只分使用权，不分所有权，土地的所有权仍然归国家所有。”

“什么时候要收回来，都是有法可依，有据可查的。”

“这个办法好！实在是妙啊！”

刘善书越说越激动，这在全世界过去几千年的历史中，都从未出现过。

虽然这个办法听起来很简单，但在没有人提出来之前，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张靖，之前是我小看你了，现在看来，你确实是个人才！”刘善书对张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如果不是张靖之前做了太多混账事，让沈雯雯受尽了委屈，刘善书定然会对张靖大加赞赏。

张靖谦虚地说道：“刘伯伯，这些都是我自己在家里瞎琢磨的，中间肯定还存在着很多的问题。但我认为，这确实是一条可行的道路，也不至于让人难以接受。”

现在大家难以接受的，是土地私有化，地主可以拥有大量的土地，这种模式，已经走了几千年，事实证明是行不通的。

好不容易才彻底改变，很多人哪怕走得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再回头。

而张靖的这个主意，无疑是给出了第三条道路。

刘善书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你就别谦虚了，全国上下这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你能想到，就说明你确实具备一定的思想和能力。”

“就凭你这一条，就可以去陈校长那里试试。”

“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