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怒火焚宫夜，朕心何所依

初升的曦光，尚未完全驱散长夜的寒意。福宁殿内，气氛却是一片凝重。君天涛，这位权倾朝野的年轻帝王，方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廷风波。适才，他强压怒火，以雷霆手段处理了突发状况，此刻，他的目光依旧锐利如刀，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困惑。

“……朕今日之举，虽有冒失，但苏梓里久留宫中，确有蹊跷。眼下，苏大人明日启程离京之事，朕已应允，此事，你可知晓？” 君天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在他脑海深处，那个名为欧阳树宜的声音依旧活跃着。“哎呀，宿主大人，你别板着一张脸嘛！那个苏梓里，人长得水灵，性子又温顺，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你瞧她那副惹人怜惜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生欢喜。不如，你就顺水推舟，把她收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住嘴！”君天涛低声斥责，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他知道，这个在他脑海中时时聒噪的声音，是那个所谓的“系统”，一个总是怂恿他做些“不合规矩”事情的神秘存在。

“嘿嘿，别这么凶嘛！”欧阳树宜不死心，“你再靠近她一点，再跟她牵牵手，甚至……摸摸她的脸，说不定就能擦出爱的火花呢！”

“休得胡言！”君天涛的眉间拧成了疙瘩。他的人生，本就充斥着权谋与算计，如今又多了一个让他无法捉摸的系统，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一行人匆匆赶往慈宁宫。殿内，慈宁宫的太后依旧没有现身。苏梓里，这位容貌与苏学士极为相似的年轻女子，正静静地坐在椅上，低眉顺眼，神情间流露出的淡淡哀伤，确实容易引人遐想。

“哎，多好的姑娘啊！宿主大人，你看看她，被皇上冷落了也不抱怨，多么乖巧懂事。若是我是个男人，早就将她揽入怀中了。”欧阳树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煽动。

君天涛置若罔闻，直接看向苏梓里：“你为何还未离宫？”

苏梓里闻言，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回皇上，无人送民女出宫。”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的宫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唉，多好的姑娘呀！”欧阳树宜再次叹息，“如此温顺，就算被冷落也不抱怨。若是……我是男的，哪轮得到你？”

君天涛依旧将这个不知分寸的“蠢笔”抛诸脑后，转而询问：“太后何在？”

“回皇上，”一旁的宫人恭敬地回答，“太后娘娘似乎是累了，换了衣裳后，便没有再出来。”

君天涛冷笑一声。他何尝不知道，这慈宁宫内，一场针对他的算计正在悄然进行。

“太后这是想尽办法挑拨宿主大人和苏学士呢，”欧阳树宜的声音带着一丝分析，“若是药下成功，你娶了苏梓里回来，日后冷落了她，苏家定有怨言。即使药没成功，把苏梓里折腾一晚上，让她生病，苏家也必然心生不满。这招真是好手段，怕是当年争宠的那一套手段，都被用在你身上了。”

君天涛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语气稍稍缓和：“方才朕晚膳时身体不适，匆忙出去处理事务，你可还安好？”

他这番话，语带歉意，语气温柔，如同最细腻的丝绸，轻柔地拂过人的心弦。然而，没人知道，这番话语背后，是因那药效的余波，亦或是对苏家隐隐的愧疚。

苏梓里闻言，微微一怔。她本想抬眼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暴君，却又胆怯地垂下了眼帘。脸颊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低声细语地回答：“回皇上，民女……一切安好。”

“小姑娘好像心动了！”欧阳树宜兴奋地说道，“你看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真让人想捏一下！而且她长得和苏大人一模一样，不如你听我的，就把她当成男扮女装的苏大人，反正你也要……”

“闭嘴！” 君天涛再也无法忍受，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苏梓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是……民女……知错了。”

君天涛感到头疼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挥手：“朕没说你。算了，小福子，立刻安排人送苏姑娘出宫。”

小福子领命，迅速安排宫人送苏梓里离开。君天涛的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慈宁宫的方向，随后转身离去。

他并未直接返回福宁殿，而是任由双腿引领，在宫闱深深处漫无目的地踱步。此刻，黎明已近，天际线上，太阳与残月共存，一抹不甚温暖的日光，一种不清不亮的月色，共同笼罩着这宫廷深处，也压抑着他低落的心绪。

身后的宫人们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只能远远地跟随。

许久，欧阳树宜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默：“你……没事吧？” 她能感觉到君天涛体内药效的余波，即便经过催吐和代谢，那药依然在体内肆虐，但他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君天涛本不想回应，但听着那带着关切的声音，他还是缓缓开口：“朕没事。”

欧阳树宜稍稍松了口气：“如果没事，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别忘了，你明天还要送苏大人离京呢。”

君天涛沉默了片刻，然后冷冷地说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朕不会食言。”

“那就好，”欧阳树宜应道，随即又补充道，“等等，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关心你，不仅仅是因为明天送苏大人，也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生死关乎我的生死，而是我们好歹也算得上是战友，所以……我才会关心你。”

“战友？” 君天涛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不是吗？”

君天涛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没错，战友。”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太阳挣脱了云层的束缚，金色的光芒破云而出，洒向大地。君天涛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最后一丝不适感也随之消散。

“来人。” 他唤道。

一夜未眠，始终陪伴左右的小福子，强打精神上前：“皇上，奴才在。”

“让人准备一下，朕稍后去苏学士府。”

“是，皇上。”

欧阳树宜瞥了一眼小福子疲惫的脸色，提醒道：“宿主大人，你让这位公公歇息吧。你是天之骄子，能熬夜，但他可不是。回头把他累病了，你还得费心培养新的贴身太监。”

“嗯，”君天涛随口应道，“稍后你下值，朕会换一批人随同出宫。”

小福子闻言一愣，随即眼圈泛红：“回皇上，奴才不累，奴才不用休息。”

君天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瞬间，小福子被看得浑身一颤，立刻改口：“是，皇上，奴才遵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返回福宁殿，小福子边走边抹眼泪。

一个时辰后，皇城之外，苏学士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