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暴君酒醒，幕后黑手初露端倪

君天涛眸中泛着寒意，似嘲弄又似洞悉：“你当真以为，那些百姓会轻易信了那些无稽之谈？”

苏梓其不明所以，只得讷讷应道：“若非谣言深入人心，又怎会如此急切地渴求补贴？”

“哈哈哈……”君天涛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那笑声里却带着几分玩味，让苏梓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梓其啊，”君天涛收敛笑意，语气缓和下来，“你素来知晓朕的脾气确实不算温和，但你可知，为何朕的怒火从未伤及于你？”

苏梓其老实回答：“回禀皇上，臣不知。”

“因为你啊，又傻又单纯。”君天涛又笑起来，这次的笑声比之前更甚，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

苏梓其心下泛起一丝不悦，即便这话听起来像是夸赞，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君天涛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带着一丝循循善诱：“朕且问你，若你是那受灾的百姓，官府原本承诺每月发放一两银子的补贴，可这时，却突然冒出个说法，说官府要给每月二两，而且大部分人都信了，你会作何选择？是选择相信，还是不信？”

苏梓其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再想想，”君天涛继续引导，“如果你选择相信，随波逐流，与众人一同闹，人多力量大，一旦官府屈服，你们便能拿到每月二两。可若是你不信，只拿那每月一两，日后看着那些闹事的人，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二两，你心中能平衡吗？同样是辛劳，凭什么他们比你多拿一两？”

苏梓其闻言，心中猛然一惊，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尽管苏府家风清正，家庭氛围融洽，他自小便少有经历挫折与算计，但苏梓其虽单纯，却并非愚钝。经君天涛这番点拨，他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您的意思是，眼下这批闹事的灾民中，有许多是心知肚明，却故意装糊涂之人？”

君天涛垂下眼帘，用手指蘸了蘸桌上的酒水，在光滑的桌面上缓缓勾勒着图案。片刻后，他低语道：“倘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皆是如此呢？”

苏梓其心中一凛：“什么？”

君天涛的语调依旧平淡，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这很难理解吗？你们官府对外公布的工钱是每月一两银子，补贴也是一两。可朕在城门外询问灾民时，却听闻他们所说的，是每月二两。而且，陕北之地，四个郡，十一个县，二百一十个村庄，蒋学士安插了多少细作？如此广袤的区域，如何能够做到口径如此统一？”

苏梓其脑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您的意思是，他们是在抵达边坝城之后，才统一了说辞？”

君天涛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与其说他们是被谣言所欺骗，不如说是被野心家所煽动。毕竟，他们人数众多，官府也不敢真的将他们如何。更何况，多数灾民都不识字，即便我们张贴了皇榜，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们却连最基本的字都认不全，又能有什么办法？”

“！”

苏梓其听着这番话，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君天涛收回手，拿起汤勺，舀起一勺汤药，细细地品尝起来。

过了许久，苏梓其才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开口：“真是岂有此理！皇上您为了这些灾民，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大动干戈，他们竟敢如此……”后面的话语堵在喉咙里，他只能狠狠地咬着牙。

与苏梓其的情绪激动相比，君天涛则显得冷静许多，甚至带着几分淡然：“朕也曾为此动怒，痛斥他们是白眼狼，可又能如何？你刚刚说的没错，我们确实错过了最佳时机，本该在灾民尚未形成规模时，在他们各自的原籍，便将那些煽风点火之人抓住，严加惩处，以儆效尤。罢了，吃一堑长一智，从中吸取教训便是。”

苏梓其面色苍白，连连点头：“臣……定会将今日所学，牢记在心！”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君天涛温和地说道，“快吃饭吧。”

然而，苏梓其如何还能吃得下饭？

他拿着筷子，却始终没有去夹菜，而是低声问道：“皇上，您说，如果我们现在加大搜捕力度，找到那些细作，并将他们斩首示众，以此来打破谣言，是否还有用？”

君天涛淡淡地摇了摇头：“那样做，无异于朝廷与所有灾民正面为敌。这些人，为了各自的利益，早已拧成一股绳，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够取胜吗？更何况，你别忘了，我们如今身在何处。我们是在边关！离我们不远，便是北元国。”

苏梓其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是啊，大秦国内若出现动荡，便会引来外敌入侵，更何况是在边关地带发生动荡？那简直等同于将国门敞开，拱手相让！

“皇上，那……我们该怎么办？”

君天涛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先吃饭。明日，最迟后日，朕（她）定能想出对策。”

夜色渐深，一场关于如何应对眼下棘手局面的君臣对话，在君天涛的帐中悄然落幕。

天色微明，第一缕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沉寂。

君天涛缓缓睁开眼，却惊讶地发现，帐内并非只有他一人。

“你是刚醒，还是从昨晚到此刻，一直未曾合眼？”他记得，在他入睡之前，帐内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守在帐外的侍卫，听到帐内有动静，立刻隔着帐幔询问道：“皇上，您起了吗？”

君天涛坐起身，随口应道：“退下。”

“是，皇上！”侍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领命退开。

君天涛转向帐内之人，开口问道：“朕在问你话呢。”

欧阳树宜收回纷飞的思绪，在脑海中向君天涛传递信息：“宿主大人早，我昨晚没睡。”

“为何不睡？”君天涛有些好奇。

欧阳树宜在心中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为什么不睡，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在想事情。”

君天涛顿时来了兴致：“哦？想到什么进展了吗？”

“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还差最后一点点。”欧阳树宜的回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充满了希望。

君天涛闻言一愣，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想到办法了？”

欧阳树宜再次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在脑海中说道：“宿主大人您下达了命令，我又怎么敢想不到？不过，我能想到的，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计策，您可别指望我能有什么雄韬伟略，那玩意儿，我可不会。”

君天涛失笑出声：“放心，朕还没天真到，会指望一个‘蠢笔’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计策。”

“您先去梳洗吧，我再想一会儿。”欧阳树宜嘱咐道。

君天涛并没有继续为难她，起身准备去梳洗。

就在君天涛起身，走向水盆的方向时，欧阳树宜正专注于梳理脑海中最后的思路，无意间顺着水声低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宿主大人，您……您会洗脸？”

正在捧起一捧水的君天涛动作一顿，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道：“朕为什么不会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