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半童谣惊魂

“明天之前，要是还不能把这扇破门修好，”谢姚的目光锐利如刀，直指那扇被暴力拆解的防盗门，“我就把你那颗脑袋钉在墙上，当镇宅的符咒！”

遣散了那群惹是生非的家伙，谢姚疲惫地瘫坐在办公椅上，指尖摩挲着手中那份冰冷的尸检报告。每一个死者的体内，都诡异地嵌满了细碎的指甲碎片，唯独吴亮是个例外。然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日本女人的头颅，究竟是如何被塞进吴亮那狭窄的脖颈里的？

办公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谢姚猛地合上档案袋，下定了决心：“得去找那个老家伙问个清楚……”他随手抓起桃木剑，脚下的步伐带着一丝决绝。走廊的灯光随着他的移动，一盏盏黯淡下去，直至尽头，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孩童诵读《三字经》的声音。

“什么人！”谢姚一声断喝，手中桃木剑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势，直劈声源而去，“敢在灵特组的地界撒野！”

孩童的诵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诡异至极的日语童谣，如同鬼魅低语：“かごめかごめ……”

紧接着，整条走廊的灯光发出了“啪啪”的爆裂声，随即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潮水，将一切吞噬。谢姚的剑尖处燃起熊熊符火，将昏暗的光芒投射在地板之上。只见那地板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婴儿手印，而这些手印，竟随着那诡异的童谣节奏，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影子。

“破！”谢姚厉声低吼，甩出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符纸。那符纸如离弦之箭，精准地刺入漆黑的虚无之中，童谣声也随之骤停。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空间，突然，一阵孩童银铃般的笑声破空而来，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无数颗玻璃珠子在头盖骨上碰撞，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来玩呀……”

“一起玩呀……”

谢姚浑身一震，一股冰凉的触感蓦地从道袍的下摆传来。他低头看去，只见数十只青白色的鬼手，正从地板的缝隙中悄然渗出，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衣角。那些鬼手的指节细如竹枝，指甲却漆黑如墨，锐利无比，在谢姚的道袍上刮擦着，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响。

更为恐怖的是，每一只鬼手的掌心，竟都裂开一张稚嫩的嘴巴，用孩童般的声音呢喃着，带着某种诱惑与蛊惑：“来……玩……”

“陪我们……永远……玩下去……”

天花板开始渗出猩红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在谢姚的肩头。血珠中裹挟着半片指甲，不偏不倚地，滑入了谢姚的后颈。

“真是……不省心的东西。”

一缕清冽的冷香突然闯入鼻腔，谢姚那混沌的思绪瞬间恢复了清明。他反手抹去后颈的血珠，手中桃木剑上的符火瞬间窜起三尺高的青焰——

“地火，起！”

剑诀所指之处，青砖地板骤然崩裂，赤红的火舌从裂缝中咆哮而出，如同地狱的烈焰，瞬间吞噬了那些鬼手。鬼手们在烈焰中痛苦地扭曲、尖叫，最终化作缕缕黑烟，消散于无形。

火光熊熊，照亮了走廊的尽头。在那尽头，谢姚看见一个蹲着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着和服的女童，怀里正抱着吴亮那颗早已腐烂的头颅，她正用那双漆黑的指甲，在头盖骨上刻着与刚才童谣相同的日文符咒。

“咯咯咯……”

阴冷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谢姚刚欲上前追击，那女童却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吴亮那颗腐烂的头颅，不甘地“咕噜噜”滚落到他的脚边。

倏忽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乍现。

冷香裹挟着四个字如同天降神谕般落下：“万法归宗。”

吴亮的头颅在白光中发出琉璃般璀璨的光芒，随即化作点点星芒，消散于空气中。江木飞的身影在光晕中缓缓显现，他的袖中，一面古朴的铜镜正映照出那女童逃窜的背影——镜中的女童脖颈上，赫然缠绕着五根血红的细线，而每一根细线，都系着一个腐烂的日式人偶。

“警局，就连你这个灵特组，……”江木飞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冷冽得仿佛要将一切冻结，“险些就沦为了咒怨的巢穴。”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清辉。谢姚一时间有些恍惚，连忙躬身行礼：“多谢真人相救。”

“纯阳功法至刚至烈，”江木飞广袖一拂，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到你手里，竟然成了这般笑话。”他眸中寒光一闪，“若再有下次，本座便替你师父，将你逐出师门！”

谢姚张了张嘴，满腹的委屈涌上心头——师父早逝，又怎会教他如何对付这些来自东洋的邪门歪道？然而，不等他辩解，眼前白光一闪，江木飞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晶莹的霜华，和那句宛如逐客令般的严厉警告。

“好好好，就您最厉害……”谢姚冲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心中满是无奈。

他垂头丧气地晃到了十三杂货铺，门上的铜铃被他撞得叮当作响。陈十三从柜台后探出头来，脸上挂着一丝揶揄：“哎呦，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了？又惹祸了？”

谢姚将手中的桃木剑往柜台上一扔，整个人像一摊烂泥般瘫坐在太师椅上：“老陈，你们老一辈，有没有对付过日本鬼子的经验？”

陈十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琢磨了片刻，突然弯下腰，从柜台底下捞出一只圆滚滚的黑猫：“打不过，就让大凶去吃了它们。”

谢姚伸手挠了挠大凶的下巴，嬉皮笑脸地问道：“可那是东洋货，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喵——！”大凶突然炸毛，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随即，竟然口吐人言，声音洪亮：“臭小子！本大爷啃日本鬼子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投胎呢！”

谢姚坏笑着，又伸出手去戳了戳大凶毛茸茸的肚皮：“道行这么高，怎么还一副球样？”

“啪！”

猫爪毫不留情地拍开了他的手，大凶昂着脑袋，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毛头小子懂个屁！要是能化了形……”它扭头舔了舔爪子，低声自语道，“主人回来，认不出我可怎么办？”

货架上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响声。陈十三突然背过身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研究起一罐发霉的陈皮。

谢姚轻轻抱起大凶，在它毛茸茸的猫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向那个假装忙碌的陈十三。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崭新的钞票，重重地拍在柜台上：“老陈，这是我的买命钱。”

陈十三动作熟练地将钞票用红纸包好，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哟，警局又发饷啦？这是要请我们下馆子去？”

“？”谢姚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我工资八成都捐给灵异事件处理了，你是想让我喝西北风吗？”

大凶从他怀里探出爪子，精准地勾走了两张钞票：“喵~就当是给本大爷的罐头钱！”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谢姚抱着大凶，再次踏入了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凶宅。刚跨过门槛，黑猫的尾巴便瞬间炸开，如同鸡毛掸子般竖了起来。

“吃啊，”谢姚戳了戳它僵硬的屁股，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