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诡屋茶香

“师祖的炉鼎？”谢姚猛地从松软的沙发上弹坐起来，脚下不慎被毯子一绊，险些一个趔趄，他胡乱地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冲着来人唤道：“老周？你这家伙，不在刑警大队里叱咤风云，跑到我这小破庙来做什么？”

周睿动作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坐，顺手将两盒热腾腾的外卖放在了茶几上，他凑近谢姚，故意嗅了嗅，调侃道：“来看看咱们的谢队长，是不是被什么恶鬼给叼走了。嗯，看来还活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谢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动作却很诚实，立刻就去扒拉饭盒。

周睿神秘兮兮地翘起两根手指，故作悬念：“我这里有好消息，还有个更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谢姚嘴里咬着一次性筷子，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

周睿掰开另一双一次性筷子，在饭盒上轻轻敲了敲，继续说道：“第一桩好事儿——”他朝门外努了努嘴，“那四个之前吓破了胆的怂包，我都已经把他们押回来了，现在正蹲在走廊里瑟瑟发抖呢。”

谢姚刚扒拉进嘴里的米饭差点一口喷出来：“什么？那几个兔崽子……”

“急什么？”周睿慢悠悠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批文，继续说道：“老包看你们这儿穷得连茶叶梗都只够泡三遍了，特批了每月六千的餐补。”他将那张批文往谢姚面前一拍，语气带着笑意：“足够你天天给那帮小兔崽子加鸡腿了。”

谢姚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最后一口饭，将空荡荡的饭盒往茶几上一撂：“告诉老包，给我配辆车。”他抹了抹嘴，又补充道：“我得出去躲一阵子风头。”

周睿的剑眉立刻挑了起来，英俊的脸上堆满了揶揄：“哟，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谢队长，这是又招惹上哪路神仙了？”

“少打听。”谢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在桃木剑的剑柄上摩挲着，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行，我不问。”周睿起身，掸了掸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先把锦绣花园的那个凶宅案给结了，老包等着要报告呢。”他突然扭头朝门外大声吼道：“外头那四个怂包！都滚进来干活！”

话音刚落，走廊里立刻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钱大飞被门槛绊倒的惨叫声，打破了办公室原有的宁静。

谢姚一边翻阅着齐巧巧提交上来的调查报告，一边将信将疑地挑着眉。这份厚厚一沓的资料，竟然连房东十年前的外遇对象都查得一清二楚，精确得令人咋舌。

“巧巧啊，”他合上文件，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责骂，而是语气温和地说道：“我虽然是个老古董，但也知道姑娘家爱美是天性……”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某页上的精确时间线上，语气带上了几分赞赏，“嗯？这活儿干得不错啊。”

齐巧巧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她不安地绞着裙角：“其实……我大学是计算机系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这些资料……都是我黑进了他们社交账号查的……”

办公室里顿时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谢姚缓缓抬起头，只见钱大飞嘴里叼着的饼干“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钱大飞缩了缩脖子，手里还捏着半块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饼干：“头儿……我真不是贪吃……”她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咕噜”的叫声，解释道：“就是消化得特别快……”

谢姚头也没抬，继续低头翻阅着文件：“上次那个徒手掰断防盗门的怪力少女就是你吧？以后别再拆办公室的门就行。”

谢姚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然接近五点。他皱起眉头，转向齐巧巧：“巧巧，给陆萧去个电话。”他一边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一边吩咐道：“让小李在锦绣花园那边等着，叫那小子自己先滚回来。”

随后，他转身打开了储物柜，手指在笔挺的警服和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道袍之间来回游移。藏青色的制服显得笔挺而板正，而那件道袍的袖口，还沾染着淡淡的香灰。他咂了咂嘴，最终将道袍往肩上一搭：“算了，穿这玩意儿翻墙倒是方便些。”

齐巧巧刚挂了电话，就看见自家队长正慢悠悠地将警官证往道袍的内袋里塞，忍不住提醒道：“头儿，您这样……算不算亵渎警服啊？”

小李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门缝，手指悄悄撩起了警戒线：“头儿……”他飞快地缩回脖子，脸上满是困惑的神色，“这屋子干净得跟售楼处的样板间似的，哪像死过人的地方？”

谢姚一把拍开他乱摸的手：“你以为凶宅就非得血流成河不可？”他抬脚便要踹开房门，却在踢到门板的瞬间愣住了——这房子干净得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越是干净的……”

话语就这样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客厅的正中央，一张宽大的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杯冒着热气的茶，翠绿的茶叶梗还笔直地竖在水面中央。

小李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这、这茶……”

“是新的。”谢姚的眼睛微微眯起，桃木剑已然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掌心，他低声说道：“看来，有东西知道我们要来了。”

谢姚正站在门口，盯着那几杯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茶水，忽然间，他清晰地听见门内传来一个轻柔婉转的女声：“どうぞお入りください。”

他眉头一皱，立刻转头看向一旁的小李：“这鬼东西说的什么玩意儿？”

小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解释道：“头儿……她、她请咱们进去呢。”

“你小子还会说日语？”谢姚挑了挑眉，手中的桃木剑在他掌心悠然地转了一个漂亮的圆圈。

小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说道：“警校那会儿追动漫学的……”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却突然僵住了——只见客厅里的那四杯茶，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鲜红的液体，正散发着诡异的热气。

幽暗的房间里，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优雅：“まだ客が来ていないので焦らないでください。”

小李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头儿……她、她说……”他的话语戛然而止，随即瞪大了眼睛——因为客厅里的四杯血茶，水面同时泛起了阵阵涟漪，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指，正在轻柔地叩击着杯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