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戏台，魅影惊魂

灼热的骄阳如同熔金，将斑驳的戏院烘烤得仿佛要融化。陆萧，一个初出茅庐却心高气傲的年轻警员，此刻正高高举着手，眼神里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与一丝丝的炫耀。他斜睨了一眼身旁的陆萧，语带戏谑地说道：“头儿，带上我呗！上次学校那个案子，就让陆萧跟着去了，回来那小子跟我吹嘘了三天，说什么‘谢队抓鬼跟拍电影似的’，说得天花乱坠的……”

谢姚，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头儿”，连头都未抬起，只是随手合上了手中那卷厚重的案卷。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淡淡的慵懒：“随你。”话音未落，他又补充了一句，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告：“陆萧也去，就是别到时候躲我后面哭鼻子就行。”

陆萧依稀记得，当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摇摇欲坠的戏院大门时，一股冰冷彻骨的阴风扑面而来，瞬间让他汗毛倒竖，浑身打了个激灵。门外，周睿，那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员，正一丝不苟地指挥着手下警员拉起警戒线。炙热的阳光在他脸上留下了汗珠，顺着下颌滑落，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细微的“滋”声，随即蒸发。

然而，谢姚手中那罗盘的指针，却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钳制，死死地定在原地，纹丝不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在戏院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早已将阴阳两界强行隔断。

谢姚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目光从罗盘上那凝固的指针上移开，随即扫向一旁显得有些不安的小李。“你，跟我进去。”

小李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一个激灵，硬着头皮凑上前。三人并肩站在戏院门口，目光投向那沉寂而破败的内部。

戏院的大堂，如同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充满了荒凉的气息。褪色的红漆木椅东倒西歪，仿佛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搏斗。角落里，蛛网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舞台上，那暗红色的帷幕早已腐朽不堪，却依然诡异地半垂着，仿佛刚刚有人掀开，又匆匆放下。

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在那灰尘之中，却有几串清晰的脚印，一路蜿蜒着延伸向后台，似乎印证着有人不久前刚刚踏入此处。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胭脂香气，这种混合的气息，让人的后背不禁泛起一阵阵寒意。

谢姚没有丝毫犹豫，他轻轻推开挡在门口的小李，径直踏入了戏院。陆萧则下意识地缩着脖子，几乎是贴着谢姚的背影，如同被惊吓到的小鹌鹑，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小李望着谢姚那被尘埃勾勒出的挺拔侧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热血，他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随着更多警员的涌入，强力的手电光束交织成一张密网，瞬间打破了这座阴森了多年的戏院的沉寂，竟让这里罕见地有了一丝人气。然而，在这喧嚣之下，却无人注意到——舞台帷幕的裂缝处，一双涂抹着鲜红丹蔻的手，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黑暗深处缩去。

当谢姚踏上舞台的那一刻，他手中原本平静的罗盘突然发出了疯狂的旋转，铜制的指针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铮铮”声响。他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锁定了正跟在身后的陆萧。“你，不想死就滚下去。”

陆萧被谢姚那冰冷彻骨的语气冻得浑身一颤，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便连滚带爬地跌下了舞台。就在他狼狈离开的瞬间，观众席那破败不堪的座椅间，数道白色的身影倏忽闪过。那些“人”端坐着，他们的脖颈以一种极其扭曲、诡异的角度转动着，青白的脸上挂着一种统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戏妆式微笑。

谢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厉声喝道：“所有人，立刻——”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同撕裂死寂的利刃，从后台传了过来。周睿反应迅速，他猛地踹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雕花木门，强劲的手电光束瞬间照亮了地上一片狼藉的戏服。

血迹斑斑的梳妆台前，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正对着铜镜，一丝不苟地描着眉。听到身后的响动，她缓缓转过头来。然而，镜子中的倒影，却依然保持着梳头的动作，丝毫未动。

“不许动！警察！”陆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举起手中的枪，手却抖得如同得了帕金森。

谢姚如同闪电般甩出一张黄符，“啪”地一声，精准地贴在了女人的额头上。他随即扭头看向周睿：“周睿！”

周睿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瞥了一眼额头被符纸覆盖的女人那青白的脸，迟疑地问道：“这……这还算活人？”

“现在，还是。”谢姚冷笑一声，他用桃木剑的剑尖轻轻挑开了女人后颈的衣领。三道紫黑色的指痕，深深地嵌在她的皮肤里，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轻轻蠕动着。“再晚两天……”他的剑尖轻轻点在那几道指痕上，“这位就该登台唱《魂归离恨天》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残阳如血的天空，医护人员迅速而专业地将昏迷的女人抬上了担架。周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谢姚却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让陆萧和小李一起去。这女人身上有东西……他们俩盯着，我也放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让你们的人撤了……”

话音未落，谢姚突然将手中的符纸猛地甩向半空。“轰！”一声巨响，符纸无火自燃，腾起一股绿幽幽的火焰。在那诡异的火光中，无数半透明的人形在观众席上逐渐显现。它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用那没有瞳孔的眼睛“凝视”着舞台上的谢姚。

周睿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收队！立刻！”

随着最后一名警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戏院的大门“砰”地一声，自行闭合，将一切重新归于黑暗。谢姚独自一人站在舞台中央，他手中的桃木剑剑尖垂地，在积满灰尘的木质舞台上划出一道幽蓝的火痕。他指尖轻轻一振，数十张黄符顿时凌空飞起，如同一支支蓄势待发的利箭，悬停在他周身。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随着咒语的念出，那数十张黄符骤然暴射而出，化作道道金光，如同闪电般刺向观众席。那些白色的身影发出凄厉的哀嚎，在符火的灼烧中扭曲、溃散。“道长饶命！我们是被迫的……”一只女鬼扑到台前，腐烂的面庞上挂着血泪，凄惨地哀求道。谢姚的剑锋猛地一转，剑尖直接贯穿了她的眉心。“逗留人间这么久，”他眼底泛起冰冷的寒光，“早该魂飞魄散。”

阴风在戏院内狂啸，吹得他的道袍猎猎作响，仿佛一位来自地狱的索命阎罗。“道长饶命啊！是那个女人逼我们留下的！”一只穿着旧式长衫的男鬼“扑通”一声跪倒在舞台前，脑袋重重地磕在木质舞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谢姚的剑尖轻轻一挑，几张黄符悬停在那众鬼头顶三寸处，散发着威慑人心的光芒。“说。”

“白月棠！都是那个贱——”男鬼的咒骂才刚出口，桃木剑已然抵在了他的喉间。他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改口道：“她、她生前是戏班的头牌，我们花钱点戏，她连《思凡》都不肯唱……”

观众席的鬼魂们突然开始骚动起来，七嘴八舌地抱怨道：“死了还把我们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