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戏楼诡闻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236更新时间:25/09/14 02:05:59
“师祖的炉鼎?这话可是够劲儿!”
谢姚的剑锋在男鬼的肩头留下了一道灼热的青烟,他森然地盯着那个披头散发的鬼魂,厉声质问道:“你们当年——”
“是不是用同样的手段,将她残忍勒死?”
他话音未落,一阵凄厉的戏腔突然从后台飘散开来,那声音古怪地扭曲着,仿佛有人用某种禁忌的技巧在喉间发声。
“咿——呀——”
谢姚挥手一剑,将试图阻拦的数个男鬼击散,随后纵身跃下了高高的舞台。脚下的地板在他下落的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每一步的踩踏都激起了漫天飞舞的、带着浓重霉味的灰尘。
他猛然来到梳妆镜前,却惊骇地发现,本该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女人,此刻却端坐在镜子之中。她的头颅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嘴角咧开到几乎撕裂耳根,露出了一排排细密而尖锐的牙齿。惨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支血迹斑斑的眉笔,正在镜中描绘着自己已经开始腐烂的眼眶。
与此同时,镜外现实中的梳妆台上,那件一度失踪的暗红色旗袍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其上金线绣就的缠枝花纹,竟还在缓缓渗出令人心悸的黑血。
“客官——”镜中的“女人”突然开口,那声音男女莫辨,忽男忽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惑,“既然您都已光临寒舍,何不留下,听奴家将这《鸳鸯冢》唱完?”
“啪嚓!”
谢姚的桃木剑毫不犹豫地贯穿了镜面,但镜子碎裂的纹路中,却猛地伸出了无数只青紫色的、细小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剑刃。镜中的戏声变得愈发凄厉,整面破碎的镜子开始汩汩地涌出腥臭不堪的血浆。
一股阴冷且带着浓重霉气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待到视线逐渐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眼前这座戏院,根本就不是白天他所见到的那个破败不堪的模样。原本破败不堪的座椅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崭新锃亮的红木椅,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宽敞的观众席上。舞台上的帷幕更是焕然一新,那暗红色的绸缎在寂静无风的空气中,竟也泛起了一丝诡异的摆动。
最为令人费解的是,地面上竟然丝毫不见任何灰尘的踪迹,仿佛这里刚刚经历过一番彻底的清扫。
谢姚警惕地向前迈步,然而无论他如何行走,抬头望去,总能看见相同的舞台,相同的座位,就好像他被困在了一场永无休止的戏剧之中,无法挣脱。
“鬼打墙?”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中浮现,一声清脆的“啪!”声突然炸响。
观众席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被点亮,刺目的光线瞬间驱散了先前的黑暗。
“锵——”
一声尖锐刺耳的锣响如同炸雷般轰鸣而起,周睿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不知何时,戏台上已然矗立着一个身着华丽戏服的花旦。她脸上涂抹着雪白的油彩,唇却红得如同鲜血一般,眼尾则勾勒着一道诡异的青黑色。当她水袖一甩,竟带起一股腥风,几滴暗红色的液体不偏不倚地溅到了前排观众的脸上。然而,那些观众却丝毫没有惊慌,反而爆发出更加狂热的笑声。
“好!巧啊!”
四周瞬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谢姚这才悚然惊觉,他自己竟然正端坐在满场的“观众”中间。他试图拔出腰间的桃木剑,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牢牢钉死在了这红木椅上,连指尖都无法微弱地颤动一下。
“爷们儿几个今天……”右侧传来一阵黏腻的耳语,一股混杂着腐烂气息的酒味喷洒在他的颈侧,“咱要点一段《马嵬坡》……就看杨贵妃——”
一只青灰色的、带着森然鬼气的鬼爪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遍体生寒。
“得来个绞刑那一段!”
戏台上的花旦正以一种凄婉动人的腔调吟唱着《马嵬坡》的唱词,水袖翻飞间,唱词突然生生一转。原本应该是婉转哀怨的诀别之词,却在杨贵妃被赐白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紧接着,花旦的头颅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骨碌碌地滚到了谢姚的双脚之间。那空洞的眼眶依旧残留着戏妆的艳丽,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鬼域?!”谢姚刚说出口,一股熟悉的冷香便传入鼻腔。他尚未回头,一双微凉的手便已轻轻蒙住了他的双眼。
“别看。”
说实话,谢姚本不惧怕这些鬼怪邪祟。毕竟,抓鬼这么多年,什么样骇人的场面他没见过?然而,当江木飞的手遮住他的视线时,他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所有的恐惧都被这温柔的举动驱散。
戏台上,那个没了头的花旦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脖颈处的断口处垂下的猩红戏服,竟与吊死的白绫有着惊人的相似。前排的那个男人突然发出了怪异的笑声,他那腐烂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发出嘶哑的声音:“白月棠!你可会不会唱那淫戏?”
整个戏楼在一瞬间陷入了死寂。原本喧闹的锣鼓声戛然而止,就连半空中飘动的烛焰,也仿佛被某种力量定格,凝固在原地。谢姚脚边那张涂抹着厚厚脂粉的头颅,此刻突然咧开一个夸张至极的笑容,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你们现在……听的不就是……阴戏吗?”
谢姚的指尖猛地收紧,心中的警兆如海啸般席卷而来。“走!”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猛地拽下江木飞的手腕,疾步向后退去。
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谢姚鬼使神差地回头一瞥——眼前整个观众席,竟如同蜡像一般开始融化。猩红的血浆从每一个座位底下汩汩涌出,那些“看客”们扭曲变形,有的被生生拧成了麻花状,有的皮肉更是如同剥落的纸片般一片片地垂落。而坐在最前排的那个问话的男人,此刻正用自己那张裂开的嘴角,贪婪地咀嚼着自己脱落的手指。
戏台的帷幕在无风的环境下,竟也如同有了生命般自动飘动起来。白月棠的身影在飘荡的戏服下若隐若现。她缓缓地抬起了那张已经腐烂的脸,那黑洞洞、空洞无物的眼眶,精准地锁定了谢姚。当四目相对的瞬间,谢姚清晰地听见她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声响——那根本不是什么笑声,而是绞索勒紧脖颈时发出的绝望的声响!
二人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竟又一次绕回了戏台的后方。昏暗的油灯下,后台的戏子们来来往往,却对他们视若无睹,仿佛他们只是两缕飘荡的孤魂野鬼。
“啪!”
一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在这本就嘈杂混乱的后台,显得格外刺耳。谢姚拉着江木飞的手,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刚刚卸了妆的白月棠,正被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狠狠地扇倒在地。她那单薄的身子重重地撞在道具箱上,发出了一声沉闷而令人心疼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