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鬼婴缠身

谢姚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那把桃木剑已然泛起耀眼的金光。眼前的男孩，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在冰凉的地板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更骇人的是，他身后，数十个模糊的身影正悄然浮现，如同鬼魅般笼罩而来，每一个都穿着华丽的戏服，却诡异地没有一张清晰的面容。

“那晚的业火，竟然没能彻底烧死你这小孽障！”谢姚手中的桃木剑斜指男孩的咽喉，剑尖的金光吞吐不定，仿佛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我问你——”男孩突然发出一声尖厉的嘶吼，那声音如同一把冰锥刺穿耳膜，甚至让周围的玻璃都发出了嗡嗡的颤抖声，“你为何要杀我娘亲！”伴随着他的怒吼，身后那些无脸的鬼影齐齐发出了凄厉的嚎叫，整栋楼的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忽明忽灭，仿佛预示着一场灾难的降临。

“操！别他妈嚎了！”谢姚被这震耳欲聋的噪音吵得太阳穴直跳，青筋暴起。他毫不犹豫地抬手，一记响亮的爆栗狠狠地敲在了男孩的脑袋上，“灵特组刚装修完，你他娘的想拆了重来吗？”

这一记看似粗鲁的掌击，却让男孩和他身后的鬼影瞬间噤声。小男孩捂着被敲痛的脑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大概做鬼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揍他的活人。

“杀你娘亲？”谢姚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是你这孽障逼她替你背负了整整六十三条人命！她本应安息的生魂，被你折腾成了什么鬼样子？可即便如此——”他指着小孩脖子上那半截断裂的玉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她到死，心里也还记挂着你这个小畜生！”

屋内那些原本狰狞可怖的鬼影，此刻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集体僵在了原地。它们惨白的脸上，浮现出茫然与困惑的神色。

“看什么看！”谢姚一个回马枪，转头冲着那些鬼影破口大骂，“你们本该早已魂归轮回，却被这小王八蛋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如今竟然还心甘情愿地给他当跟班？你们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人群中，一个穿着戏服的女鬼突然捂住脸，发出了呜咽的哭声。谢姚的目光落在那女鬼的手腕上，那里赫然有着一道勒痕——那痕迹，竟然和刚才齐巧巧手腕上的伤口，如出一辙。

“可是，那些人都该死……”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喃喃开口，“我就是想让我娘亲为我报仇……”

谢姚俯身捡起地上那断成两截的玉镯，借着闪烁的灯光，细细端详起来。“报仇？”他语气微沉，“你娘确实死得冤屈，但那份本该由你自己长大后，亲手去讨回的血债——”他猛地将手中镯子的碎片怼到小男孩的面前，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你倒好，自己寻了短见，反而利用这邪物，操控你娘亲的魂魄替你杀人偿命？”

他凑近了看，那玉镯内侧的裂纹之中，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诡异符文在蠕动。谢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说！这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小男孩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嘴角咧开的弧度显得格外惊悚，几乎要咧到耳根。“是……是那个穿黑斗篷的叔叔给我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而怪异，“他说……用亲人的血来养着它……就能……”

话未说完，那玉镯的碎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其中的暗红色符文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开始疯狂地蠕动。谢姚的心头警铃大作——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邪物，而是有人刻意炼制而成，用来勾魂摄魄的阴器！

“叔叔……他在叫我了……”小男孩的目光突然转向窗外，空洞的眼眸深处，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红光。谢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窗外只有一片漆黑的夜幕，却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种阴冷至极的召唤声，仿佛来自九幽之下。

“想都别想！”谢姚猛地扣住男孩的手腕，语气坚定，“你娘亲替你担下了所有的业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能够重新做人——”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无法抗拒的无形巨力猛地从男孩身上爆发出来，将他往后狠狠拽去。谢姚死死地抓着不放，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起，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那股力量阴冷至极，仿佛来自冰窖深处，瞬间冻得他指尖生寒，几乎要失去知觉。

“放……放手……”男孩的声音开始变得扭曲变形，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充满了鬼魅的嘶吼，“他……他来了……”

高楼之上，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伫立着。他那宽大的黑色斗篷在夜风中纹丝不动，宛如与这无边的黑暗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这夜色最深沉的组成部分。

“晏清昼……”一道沙哑的低语消散在夜风之中，黑影缓缓俯视着窗内，看着谢姚正与那股强大的怨灵力量角力。兜帽下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

他苍白的手指缓缓抚过冰凉的窗棂，那玻璃瞬间被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了。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夜枭啼叫，而那黑影，却已如同一缕轻烟般消散无踪，只留下一句低沉的呢喃，在寂寥的夜色中飘荡：“就是你……让我和明承，变得离心离德……”

谢姚突然浑身激灵了一下，就连他手中紧拽着的小鬼，也跟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那股一直纠缠着他的阴冷拉力，此刻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角力，不过是一场虚幻的幻觉。

“算你小子走运！”谢姚二话不说，一个“啪”字，一张金光闪闪的往生符就拍在了小鬼的脑门上。金光一闪而逝，小鬼的身影开始变得逐渐透明，仿佛要融入这空气之中。

“还有你们这群家伙！”他转身冲着那群依旧呆立着不动的鬼影们大吼一声，扬手就撒出一大把黄色的符纸，“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去投胎！别在这儿碍眼！”

那些鬼影被符纸追得满屋乱窜，其中一个胆小的女鬼慌不择路，直接穿过墙壁，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谢姚叉着腰，站在宽敞的办公室中央，活像一个赶着一群鸭子进笼子的老农，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又掩饰不住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直到最后一个鬼影彻底消散，他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他娘的……”谢姚盯着地上那碎成两半的玉镯，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地结束。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周睿在睡梦中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隐隐感觉胸口一阵莫名的发闷。一道黑影如同浓墨般在他身上缓缓晕开，一双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优美的下颌线条。

“明承……”黑影发出低哑的声音，那声音如同生锈的刀刃，在玻璃上刮擦一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感，“我找到晏清昼了。”他的指尖突然轻轻掐住了周睿的喉结，那力道不大，却足以让他呼吸一滞，“但是……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亮了黑影唇角那抹扭曲而诡异的笑意：“既然是最后一世了……”他缓缓俯下身，宽大的黑色斗篷滑落，露出了一张与周睿有着七分相似的苍白面容，“那么……我们……就慢慢玩吧。”

那冰凉的唇覆上来的瞬间，沉睡中的周睿在梦中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预感到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丽都戏院的案子总算告一段落，谢姚如同一个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瘫倒在江木飞特意为他准备的“蒲团”上——虽然名为蒲团，但这玩意儿其实是一个超大号的懒人沙发，软得能让人瞬间陷进去半个人，与其说是蒲团，不如说是能吞噬灵魂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