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血月之下，疯犬咆哮

漫天血月骤然破碎，如坠落的琉璃，警局顶灯的白炽光芒瞬间刺破了那片猩红。谢姚这才惊觉，自己正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死死咬着“小苏”的手臂，而那年轻的警员，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吓得两眼翻白，昏死过去。不远处的角落里，四名队员紧紧抱成一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活像一群见了鬼的鹌鹑，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松口，你咬着的不是食物。”江木飞那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他缓缓掰开谢姚紧咬的牙关。

谢姚依旧一脸茫然，他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裤子，踉跄着站起身：“什么？我刚才……做了什么？”

走廊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齐巧巧的眼眶变成了熊猫色，显然是经历了剧烈的撞击；钱大飞捂着肚子，疼得直抽冷气，脸色铁青；陆萧的警服更是惨不忍睹，被撕扯得露出了大片肌肤，活像一件后现代风格的露脐装。而最可怜的无疑是小李，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名叫“闪电”的德牧，狗崽子委屈地呜咽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上，还赫然留着谢姚刚才留下的清晰牙印。

“你还好意思问！”齐巧巧掏出一面小巧的镜子，照了照自己那可怜的黑眼圈，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一出来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小苏，又是‘你是谁’又是‘干什么’！人家推了你一下，你就直接开启了无差别攻击模式，简直疯了！”

小李举起闪电的小爪子，狗崽子配合地“嗷呜”一声，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像是在为自己讨公道。小李也学着狗的样子，带着几分夸张的控诉：“连狗都不放过！你看闪电的耳朵！”

谢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脸颊微微泛红。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江木飞雪白衣袖上，赫然沾染着一处可疑的口水渍……他心中猛地一跳，该不会……连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江真人，也未能幸免吧？

“无妨。”江木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平静无波，“本座用清心咒将你强行定住，才将你制服。”他稍作停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共用了三次。”

监控室里，谢姚呆呆地盯着屏幕上那段被反复播放的画面，下巴差点惊得掉了下来。画面中的自己，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模样，活脱脱一头失控的野兽，见谁咬谁，就连乖巧的闪电，也被他那毫无章法的撕扯弄得狼狈不堪，狗尾巴差点被薅秃了一块。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凉的控制台，指节处因用力而泛起了不健康的白色。

江木飞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他身后，他伸出手，轻轻环住了谢姚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是因为你……”话到嘴边，又仿佛是顾虑到什么，他话锋一转，语气转为温和，“罢了，有本座在，不必担心。”

“几个意思？”谢姚猛地转身，语气带着几分抗拒和不服，“是说我没用，当我是个废物吗？”他用力推开江木飞，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江木飞袖口处那清晰可见的、被自己咬破的痕迹时，话语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干涩的“噎”声。

“自从遇见你，老子就没遇上过好事！”话一出口，谢姚便后悔了。他看见江木飞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几乎微不可察的痛楚，那抹情绪来得太过迅疾，快得如同海市蜃楼，让人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存在。

监控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沉默得可怕。谢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见江木飞已经转身，挺拔的身影如同青松般，缓缓走向门口：“本座……明日再来看你。”

江木飞前脚刚踏出监控室的门，先前那四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队员便鬼头鬼脑地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头儿~”小李顶着他那对可怜的熊猫眼，贱兮兮地凑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又跟‘真人’闹别扭啦？”

谢姚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懒得使了，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滚蛋！”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身后传来齐巧巧压低了声音的嘀咕：“肯定是‘欲求不满’……”

“齐巧巧！”谢姚猛地转身，指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天开始，你负责打扫所有公共厕所，直到退休！”

此刻，江木飞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冷的香气，依旧若有若无地萦绕在空气中。

齐巧巧不满地将拖把用力杵进水桶，溅起的水花差点就泼到了蹲在她脚边的闪电身上：“不就是小两口吵架嘛，至于把我们当成出气筒吗？”

“少说两句吧。”小李蹲下身，开始给怀里的闪电搓泡泡，狗毛上的泡沫沾了他一手，黏腻腻的。他吸了吸鼻子，看着齐巧巧，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他俩的事儿，水深着呢。”

“可是，你不觉得很蹊跷吗？”齐巧巧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在洗手台上，双手抱胸，语气带着几分探究，“江真人把咱头儿当成宝贝似的护着，可咱头儿呢？”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近小李，“跟躲避瘟神一样躲着人家！”

话音刚落，蹲在地上的闪电突然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毛，溅了两人一脸的水。小李赶紧用手胡乱地抹了抹脸：“我的祖宗诶！这话可不敢乱说！万一让头儿听见了……”他紧张地瞥了眼门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惧。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隔间的门被狠狠踹开。谢姚阴沉着脸，手里还拎着四个已经变形严重的盒饭——可怜的塑料袋被他捏得面目全非。

“看来……”他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盒饭狠狠砸进垃圾桶，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们还是太闲了？”

谢姚刚想一屁股瘫坐在蒲团上歇一会儿，手刚一摸上去，就触到一片湿漉漉的冰凉。他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冲着门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吼：“李！正！阳！管好你家那条蠢狗！再敢在老子的地盘撒尿，今晚就炖狗肉火锅！”

走廊里立刻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小李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只耷拉着耳朵、一脸委屈的闪电。一人一狗规规矩矩地贴着墙根站得笔直，活像一对被班主任逮住的捣蛋鬼。

“头儿，消消气……”陆萧也赶紧冲进来，讪笑着递上一个崭新的蒲团，“这是江真人让我给您送过来的，用安神香熏过的……”

谢姚一把抢过蒲团，动作间，他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清冷的香味。他动作猛地一顿，耳根莫名地升起一股热气——这他妈分明是江木飞惯用的那种香料！

陆萧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个……江真人还让我转告您，说这几日……”

“哟？”谢姚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时候你成了他的传话筒了？谁让你替他传话了？”他抄起手中的蒲团，狠狠地砸向陆萧的怀里，“你是领老子的工资，还是收他的香火钱？”

蒲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正糊在了陆萧的脸上。躲在门外偷看的齐巧巧忍不住小声嘀咕：“完犊子了，这分明是小两口闹别扭，拿我们撒气呢……”

“把这破烂给我还回去！”谢姚指着门口，声嘶力竭地咆哮，“顺便告诉那个老东西，让他给我滚远点！”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四双眼睛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锁定在谢姚身上。齐巧巧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头儿！你这就是在作死！这是在玩火！”她手指几乎要戳到谢姚的鼻尖上，语气激愤，“搁在小说里，你就是那个始乱终弃的渣受！”

“就是！”小李难得板起脸，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抛开事实不谈，您这天天闹脾气，像什么样子？您这是在消耗‘真人’对您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