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记真相

半个多小时后，肖靳默带着一队人马赶到，还叫上了痕检科新来的同事，再次对出租屋拉起了警戒线，开始复勘现场。一进屋，肖靳默就被裴博数落：“为什么不好好勘察现场？遗漏了多少线索你知道吗？！”“抱歉队长。”痕检科新来的同事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裴队，我是新来的，我叫林琛，这次是我的疏忽。”

裴博看着一脸内疚的林琛，却并未因此心软，严肃地说道：“新来的不代表可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任何失误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还有你！”裴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指着肖靳默警服上的警号和警徽：“你是警察，是一名刑警，更是副队长！侦破每一个刑事案件，还死者公道、生者安慰，是每一名刑警的责任。我让你带人来勘察，不是让你把这件事直接交给别人去做！”

肖靳默笔直地站着挨批，一句话也不敢说。进来的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只站在一旁低着头，偶尔抬头瞟几眼，却都是在看宋涛。宋涛感受到了林琛的目光，他再次把头埋得更低了。裴博还在发火，一句比一句音量更高，整个出租屋里此刻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宋涛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发火的裴博，他莫名有些怂，便干脆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从灯罩里取出的红皮笔记本，对裴博的“批评教育”充耳不闻，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笔记本里的内容。

正如他所料，笔记本里的内容是日记，记录着安然生活转变后的点滴：

“八月三十号，晴。他又摸我了，好恶心，我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当模特，可他押着我的合同，不愿意给我批辞职申请，甚至如果我执意辞职，他还要我付双倍的违约金。”

“九月八号，多云。我到底怎样才可以摆脱他，不想他再继续找我。他不给我发工资就是为了让我主动找他，我想报警，可他威胁我，我不敢……”

“九月十八号，晴。我看到我姐姐了，在地铁站里。我看见她的时候，她竟然在垃圾桶里翻垃圾！我难以置信，将她带回了家。她让她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晚上她睡在一起，感受着姐姐的温暖，心里是暖的，至少在这一刻，我想的不是那烂透了的模特公司。”

“十月一号，雨。我向孙叔叔借了钱，我很愧疚。他资助我高中到大学，明明我已经工作了，但他还是给了我，我却拿着那钱给了姐姐……”

十月往后，日记的内容就全是找孙钱借钱给她姐姐的事。从日记里可以看出，安然是被迫做了老总的情妇，姐姐也是被她带回来的。也是她向孙钱借了钱之后提供给姐姐，后来在孙钱那里借不到钱，就去卖身又卖血。

宋涛合上红皮笔记本，起身来到裴博训话的餐厅。看着还在训人的裴博，他终于忍不住好心提醒：“裴队，训几句就得了，死拉着不放就是上纲上线了。”肖靳默闻言，向宋涛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似乎没想到宋涛会替他说话。裴博也觉得差不多了，摆手让肖靳默带着新来的林琛赶紧继续复勘现场，自己则走到宋涛身旁，问他笔记本里记录了什么。宋涛没有回答，直接把红皮笔记本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裴博翻看完笔记本里的内容，合上后好半晌没说话。“现在可以确定，染毒和欠赌债的是姐姐，做情妇和卖身卖血以及向我堂叔借钱的是安然本人，为的就是帮姐姐还债吸毒。”宋涛说。“从日记来看，安然的心理问题应该很严重，最后甚至有了想自杀一了百了的倾向。”裴博补充道。红皮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内容停留在十二月八号，也就是姐姐被害的前一天。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这个世界太恶心了，恶心得让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想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复勘现场带回来的发丝被送到了检验科，为了验明正身，裴博还特意跑了一趟法医科，让郑法医尽快做出DNA比对。灯罩里搜出来的红皮笔记本也在拍照以后做了物证归档。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检验科的人终于送来了发丝的检测结果，证明了长发的主人与死者是同一人。同时，根据警局的DNA数据库记录，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她就是当年被遗弃在街边后被流浪汉带走并收养的安然的双胞胎姐姐，李悦。

而真正的模特安然，则在一夜之间离奇失踪，下落不明。她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拿到检验报告的裴博沉默了半晌，立即组织警员调取青北市十二月九号至今的监控录像，重点盘查各大车站和机场，一个可疑人员都不能放过。过后，裴博安排江媛将这件事告诉安然的奶奶。她是女人，知道该如何斟酌用词，也能更好地劝慰老太太。

而原本抵死不来警局的安然父母，听说老太太在警局里，二话不说向工作单位请了假，连夜飞到青北市，想要把老人家接走。“我不走。”老太太坐在队里办公区的椅子上，双目通红，眼眶湿润。她手中的拐杖被她不停地点着地，抬手指着自己离家多年的儿子儿媳，怨毒地骂着他们：“我一手养大的然然失踪了，被你们抛弃的姐姐也死了，这都是孽！是你们造的孽啊！”

“妈！”中年男人心里不满，但碍于这里是警局，不便在众多警察面前与自己的亲妈过不去，于是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言语尽可能地温和：“您别瞎说，您这把年纪了，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您。”“笑话什么？瞎说什么？”老太太气得不行，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要不是你们当初丢掉难养活的姐姐，过后又抱而不养去外地工作让我一个人带，又对她不闻不问，她能被人说闲话吗？又至于一个人跑来这么远闯荡吗？！”

夫妻俩看着情绪激动的老母亲，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大老远跑过来，浪费时间又浪费钱财，还要在这儿听这样的训斥。当着一众警察的面，夫妻俩都有些挂不住面子，对视一眼后，一起上前想要将老太太强制带走，免得她继续在这儿丢人现眼。三人在“你必须走”“我不走”的无聊拉扯中争吵不休，最后直接爆发了儿子儿媳的单方面谩骂，指着老太太什么脏话都骂了出来。有警员上前劝架，还被火气上头的儿媳拉着骂了几句。索性，也不再管他们的家务事，只让他们小点声，影响警察办公是可大可小的事。

宋涛坐在裴博的办公室，看着公共办公区的闹剧，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都别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