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潮汹涌

市医院。郭晓宇因车祸受创，被弹出的玻璃碎片割伤了左侧额面，伤口又深又长。送到医院紧急止血后缝了八针，又做了一系列检查，确定没有内伤后才放下心来。正当他准备离开医院赶往警局时，得到消息的裴博带着宋涛已经来到了医院。三人来到了医院里人迹罕至的楼梯间。

裴博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准备向郭晓宇询问一些关于安然的事情。尽管刚下飞机就遭遇车祸，额头上的伤口在麻药劲过后火辣辣地疼，但面对警察，郭晓宇的态度异常友善，几乎是有问必答，积极配合裴博的工作。宋涛则一直站在一旁没有搭腔，时不时打量着郭晓宇，似乎想通过他的一言一行洞悉他的内心。裴博在例行盘问的同时，也在时刻关注着郭晓宇的表情变化，每一个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观察。

最后，裴博合上了笔录本，微笑着问了郭晓宇最后一个问题：“郭先生，你把安然藏到了哪儿？”乍一听到这话，郭晓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便调整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裴警官，我也很想知道我女朋友在哪儿，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我很担心她……”“没事，随便问问，对你造成困扰实在不好意思。”裴博笑着赔礼道：“我只是觉得以安然的性格，你和她最亲近，她或许会来投靠你。”

郭晓宇没有说话，眼神中的落寞无法掩藏：“我倒希望她来找我，而不是躲着所有人。”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涛终于移开了视线，率先离开了楼梯间。“那就这样吧，郭先生。希望您最近不要离开青北市，以便警方随时传唤。同样的，如果安然联系你，也希望你第一时间通知警方。她虽然是你女朋友，但她杀了人犯了罪，感情是感情，不能为爱颠倒黑白。”裴博的暗示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他是在给郭晓宇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如果他继续包庇或藏匿安然，他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知道郭晓宇有没有听懂，抑或是听懂了却在装傻，只见他笑着对裴博点了点头：“一定会的，裴警官放心。”裴博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走出医院，裴博看见宋涛正站在医院大门外的花坛边，抚摸着蹲坐在花坛边缘的一只黑白花色的流浪猫。他的手冻得通红。“你有什么见解？”裴博走过去问道。“没什么见解。”宋涛挠着流浪猫的下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无非就是用情至深的男友想维护自己那可怜的女朋友罢了。”宋涛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边叙留给他的护身符。“我们没证据证明他藏匿了安然。”裴博看在眼里，出声打断了宋涛的回忆。

郭晓宇的回答滴水不漏，他装出的那副不知情的模样确实能唬人。若非知道他是做医药器械的，真要以为他是演技精湛的影帝来体验生活了。这时，外面的马路上突然有人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声音惊得流浪猫警觉起来，吓得它赶紧跑开，一溜烟钻进了路边的干草丛里不见了。宋涛觉得无趣，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猫毛，又搓了搓手取暖：“他不说，我们可以跟踪他。”裴博一怔：“跟踪？”

……

两人坐在车里盯着医院门口。隆冬的天气实在冷得刺骨，宋涛将手放在车内暖风前取暖。裴博一早便注意到，宋涛从医院出来后情绪便不太好。他将手伸进大衣兜里鼓捣了好一会儿，掏出一颗棒棒糖递到宋涛面前。“吃块糖吧，会促进多巴胺分泌，让你心情愉悦。”看着裴博如同变魔术般掏出棒棒糖，宋涛先是一愣，接着便笑着接过：“想不到你还会随身带糖啊。”“前几天去姑姑家给小外甥女买的，落在兜里的。”

宋涛剥开糖纸，将糖塞进嘴里，甜味儿顺着舌尖儿瞬间蔓延开来。“你小外甥女一定很幸福吧，有糖吃。”“你喜欢吃糖的话，我不介意常买给你吃。”看着裴博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宋涛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那我是不是也得喊你一声舅舅啊？”“也不是不行。”“少占我便宜。”

两人正在车里说笑，郭晓宇从医院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谈论生意上的事情，神色焦急，步履匆匆地走下医院大门口的台阶，走出大门后就在路边招手拦下了一辆空的出租车坐了进去。出租车开出去的下一秒，裴博也驱车跟了上去，与郭晓宇乘坐的出租车始终保持着两个车的距离。一会儿在后面，一会儿在左面，下一个红绿灯又跑到右面，总之，没有一次是走在出租车前面的。

宋涛坐在副驾驶，看着出租车行进的方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驾驶座上的裴博也慢慢反应过来，通过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宋涛，发现他也是一脸凝重。这条路太熟悉了，熟悉到两人前几天刚走过——这是通往城北烂尾楼的路！城北本就是青北市贫瘠之地，那里靠近以前青北市最大的火葬场和殡仪馆。多年前在一场大火后，火葬场和殡仪馆被烧个精光，现场清理出的白骨多达百具。从那以后，本来就贫瘠的城北更是糟糕，许多人搬离那里，昔日繁华的地方变成了如今破败不堪、鲜少有人问津的郊外。

城北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能去那里的原因大多只有一个——亿冠地下赌场。裴博在等红灯时转头看向宋涛，让他待会儿不要冲动。宋涛没有搭话，他死死盯着前方的出租车，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对裴博说的什么似乎完全不在意。裴博还想说什么，无奈绿灯亮了，他只能继续开车跟着出租车。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烂尾楼附近的公交站台。裴博看见郭晓宇从副驾驶下了车。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裴博加速从出租车旁开过去，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郭晓宇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奔驰向远处驶去，直到看见那辆奔驰消失在远处的道路尽头，成为一个黑点，又在原地等了将近十分钟左右，才确定那辆跟着他一路的车真的只是顺路。放下心的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烂尾楼走去。几分钟后，黑色奔驰调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