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暖饺与跨年夜

临近元旦佳节，裴博计划着回老家看看。他的老家就在青北市，虽然同在一座城市，但开车也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后，因悲伤过度，便只身前往云顶市打拼。多年前，他与好友合伙创立了一家烟酒公司，忙碌的工作让他很少回家。裴博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老家只剩下奶奶一个人生活。不过，姑姑会经常回家看望老人。裴博自然也想过将奶奶接到市里一同生活，但老人家习惯了独居，只想待在熟悉的老家。

裴博开车回了家，顺道在附近的超市买了新鲜的蔬菜、肉，还有一大盒草莓——这些都是奶奶点名要的。刚进家门，一位头发半白、打扮富贵的老太太便从里屋迎了出来，欢欢喜喜地就要从他手中接过草莓，却被裴博巧妙地躲开了。“奶奶。”裴博轻唤一声，“要洗过才能吃。”“哎呦，哪有那么麻烦。”老太太嗔怪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您歪理好多。”裴博嘀咕一句，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手脚麻利地裴博就将草莓洗好，装在沥水篮里递给了老人家。老太太拿起一颗草莓放入口中，理了理身上快要滑落的披肩，迈着步子走进厨房，站在裴博身旁。她看着孙子熟练地处理肉类，剔除筋膜，再将多余的油脂丢弃，忍不住开口询问起工作上的事情。“小砚啊，最近工作还顺利吗？”裴博一边做菜一边回答：“挺顺利的，前几天才结了个案子，总算空出时间回来看看您。”“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奶奶就放心了。对了，你姑姑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你去见了没？”裴博切肉的手微微一顿，“奶奶，我实在是没时间。”老太太一听，立刻有些不高兴了：“那怎么行？你都三十了，该成家了，总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不是？你每天工作那么忙，又没时间好好吃饭。”“奶奶，我们单位有食堂。”裴博试图反驳。可老太太依旧不肯放弃说教：“那能一样吗？听奶奶的，趁这个机会约姑娘出来见见，一起吃顿饭。”

然而，对于老太太的催促，裴博早已研究出了一套应对之策。他立刻说道：“您要是再催我，以后我可就不回来了啊，也不给您买草莓了。”这招果然奏效，老太太立刻撇了撇嘴：“臭小子，就知道威胁你奶奶。对了，前几天你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孩子，叫……宋涛？你怎么不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奶奶还真想见见能被我孙子夸奖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啊……我俩才一起工作多久，贸然邀请来家里吃饭，我怕他多心。”“这有什么？实在不行哪天你拜访一下人家父母，毕竟在案子上帮了你不少忙。”裴博顿了顿：“他家里没人，就他一个人。”“啊？”老太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那他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儿啊，又是大男人，身边没人肯定什么都没准备。”

确实什么都没准备。元旦这样的节日，对于宋涛来说，大概率是个讨厌的日子吧。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草莓，走向一旁的双开门大冰箱，从冷冻层拿出之前冻起来的玉米粒，又从橱柜里找出一袋面粉。她将披肩脱下丢在沙发上，撸起袖子将裴博挤到一旁。“家里没香菇了，你下去买点儿。”裴博的肉还没切完，见老人家这架势，有点不确定地问道：“奶奶，您这是要包饺子？”“对，我多包点。你明天回去的时候，带点给你那帮小同事们，还有那孩子，一个人怪不容易的，估计也吃不上饺子。那外面的馆子哪有家里的好？回头你问问他喜欢吃什么，没事儿来家里坐坐，奶奶做给你们吃。”老太太说着，转头望向自家孙子：“你平时在单位也要对人家好点儿，别整天板着一张脸，那孩子指定不喜欢。”裴博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奶奶，您都还没见过他，怎么就把他当亲孙子似的了。”“还不快点下去买东西？”老太太催促道。

裴博赶紧冲掉手上的油脂，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在换鞋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走回屋里，看着老人家认真解冻玉米粒的背影，轻轻叫了一声：“奶奶。”老人家转过身：“怎么了？”“……没什么。”犹豫片刻，裴博还是没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倘若和奶奶说自己好像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心动的感觉，估计老人家会被气晕吧。看着他叫了自己却什么都没说就出了门，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

和奶奶吃过晚饭，又聊了一会儿，裴博便离开了。他拎着两大包饺子回到家后，放进了冰箱冷藏。他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这个时间，宋涛应该还没睡吧？于是，他立刻装了两大盒饺子，还有一盒红烧肉便出了门，尽管外面已经飘起了大雪。很快，他便到了宋涛家楼下。抬眼望去，卧室的灯还亮着。他并没有贸然直接上楼，而是选择给宋涛打去电话。“你睡了吗？”“还没有。”“等我敲门。”电话挂断，反应过来的宋涛跑到客厅打开了门，自己则裹着一条毛毯窝在沙发上，等着裴博进门。

裴博的身上落满了雪花。他先是站在门外抖落身上的雪，随即进门，将手中的保温盒放在一旁的玄关上，从容不迫地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拖鞋换好。“阿嚏——”冷空气随着裴博一同进入，宋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么晚了，有事吗？”裴博关了门走进来，拎着保温盒递到宋涛面前：“来看望一下同事。”“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正饿着呢。”宋涛倒也不见外，打开盖子，热腾腾的饺子香气扑鼻而来。再打开另一盒，居然是他最爱吃的红烧肉？！裴博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在一旁坐下解释道：“饺子是我奶奶包的，红烧肉是我做的，趁热吃。”

“可以啊，你还会做菜？”宋涛夹了块肉塞进嘴里，香得他竖起了大拇指，“味道不错，不过，你怎么想起来给我带这些？”厨艺被夸赞的裴博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奶奶给一队所有人都包了饺子，我是觉得你一个人肯定吃不到，就想着先给你送来。”“等一下啊。”宋涛起身走向厨房，接着多拿了副碗筷，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放到茶几上。“一起喝点儿？”“我一会儿还要开车。”“哎呀，开什么车嘛。”宋涛将筷子塞到裴博手里，“喝多了就在这儿住下，顺便一起跨年？”最终拗不过宋涛，裴博终究还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