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雪夜温情与心事重重

不知不觉中，一个小雪人已经堆好。宋涛的双手已被冻得通红，指尖也逐渐麻木。他终于冷静下来，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他看着自己堆砌的雪人，双腿虚软地跌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忽然，宋涛愣住了。前方的路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熟悉的车，裴博穿着黑色大衣，站在车边，在雪夜里举着伞，与他遥遥相望。

隔着一段距离，又飘着雪，裴博看不太真切。他似乎看见宋涛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便赶紧走过去，停在他面前，将伞偏了偏，遮在了宋涛的头顶上。这回，他看清楚了，宋涛的双眼通红，眼角带着泪花，他刚才的确在抹眼睛。意识到面前的人哭了，裴博立刻蹲下身，掏出纸巾温柔地给宋涛擦眼泪，极尽温柔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宋涛没说话，他忘了自己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一把抓住裴博的手：“你怎么回来了？”“我没走。”裴博反手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凑到嘴边哈气。

有那么一瞬间，宋涛很想扑到裴博怀里痛哭一场，然后再好好说说心里话，把所有秘密都向他坦白。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宋涛开起了玩笑：“怎么没走？不会是担心我吧？”裴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宋涛继续问道：“那如果我睡了，或者没有下来没有看见你，岂不是就不知道你在这里了？”“我一会儿就走。”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外面温度实在太低，裴博催促宋涛赶紧回去，别感冒了。宋涛盯着面前的人，发现他被冻红的脸，伸出手摸上那张脸，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温柔地喊了他的全名：“裴博。”“嗯？”“你有和人睡过吗？”裴博愣了几秒，耳朵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他摇了摇头。“真的假的……你没谈过恋爱？”宋涛不信。“谈过，但没睡过。那你呢？”“我？”宋涛笑了，“你猜？”

裴博比宋涛要高一些，看向他的眼眸微垂，透露出极其别扭的情绪。他不想猜，生怕得到让他难过的答案，只说道：“猜不到。”宋涛看得出他的小心思，双手插进裴博大衣两侧的口袋取暖，微微抬头望着他回答：“当然。”是啊，谈了六年的恋爱，又怎会什么都没发生呢？只是裴博有些不甘心，如果自己能早些遇见宋涛就好了。“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了？”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此刻似乎成为了两人的阻碍，像云雾，让彼此看不清对方。宋涛撒了谎，他和边叙并没有发生过关系，他是故意这样说的，私心里想听一听裴博会有怎样的回答。“如果只是这样就不喜欢了，那应该不是真心喜欢。”“所以你……”宋涛以为裴博会很在意，否则怎会突然如此沉默地看着他？但下一秒，裴博的身影便压了过来，紧接着在宋涛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宋涛回望着他，缓缓开口：“那和我睡怎么样？”裴博条件反射性地摇头，反应过来之后又点头。宋涛皱眉问他，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我喜欢你，所以不会拒绝你。”裴博盯着那双湿漉漉的、漂亮的眼睛，说道：“但你不喜欢我，我便不会伤害你。”宋涛呼吸一窒，每次裴博认真对他告白的话语，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真的拿裴博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许他应该态度坚决一些，义正言辞地拒绝裴博，可每次看着他的眼睛，宋涛便说不出什么过于狠心的话。这让他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一边想推开裴博，却又舍不得让他真的离开。“我睡不着。”宋涛换了一种说法，“每次有你在旁边，我好像总能睡得安稳一些。”“睡不着的感觉实在太差了。”“帮帮我吧。”“我想睡个好觉，没有噩梦的好觉。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做一个幸福的梦，哪怕仅仅几秒也好。”

直到周围充斥着熟悉的洗衣液香味，宋涛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他窝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往香味来源靠近，把脑袋埋在裴博的怀里，伸出手主动搂上裴博的腰。裴博侧身回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怀中人的呼吸，双眼盯着前方床头柜上的照片发呆。那是宋涛和他父母的合照，照片上的一家三口都笑得格外灿烂。想起从郝海那里听来的关于宋涛的遭遇，裴博心疼地摸了摸怀中人的脑袋，将他搂得更紧。宋涛觉察到裴博的动作，也朝他靠近了些，闷声说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裴博搞不懂这没来由的话是什么意思，没等开口询问，宋涛继续说道：“裴博，其实我……”宋涛张了张嘴，有些难以说出口。裴博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宋涛的下文。良久，他终于再次开口：“我不想拥有后再失去，我讨厌那种感觉。”察觉到宋涛有松口的意思，裴博立刻保证道：“我不会再让你失去任何，我也不会离开你。”宋涛吸了吸鼻涕：“给我点时间吧。”裴博再次将他拥紧：“好。”不多时，宋涛便开始昏昏沉沉，保持着相拥的动作，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梦里不再是熊熊烈火，不再有爆炸声，也没有人们痛苦的呼喊。即便宋涛睡得很快，但依旧频繁醒来，时刻担心着一睁眼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于是每一次醒来，他都会主动往裴博怀里再钻钻，以确保自己此刻没有被抛弃。原来人在感受到被爱的时候，真的会变得多愁善感，所有忧虑的事会一股脑地涌入，让人心乱。

早上醒来时，两人依旧保持着相拥而眠的动作。宋涛睁开眼睛看了看仍在睡眠中的裴博，时间还早，打算翻个身再睡。刚一动作，便听到裴博的声音：“醒了？”宋涛又转回来：“嗯，你休息得怎么样？”“还好。”裴博动了动，才发现胳膊已经被压麻了。宋涛立刻抬起头，让裴博的胳膊抽离出来：“不好意思啊……”“没事。”裴博坐起来，“要去吃个早餐吗？”自从认识裴博的这几个月以来，宋涛已经快要养成每天吃早餐的好习惯了，于是欣然答应了。“好，那现在起床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