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溅血御湖

沉重的窒息感如同实质般攫住了宁悠悠的喉咙，冰冷的湖水无情地灌入她的口鼻，意识在绝望的边缘逐渐模糊。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香消玉殒之际，那令人窒息的冰冷竟化为一股奇异的舒缓，驱散了生前的最后一丝恐惧。

生命的残烛在脑海中疯狂摇曳，昔日的一幕幕画面如潮水般涌现，伴随着耳边“小七”焦急的呼唤：“坚持住！”。黑暗吞噬一切，直到一束刺眼的光芒撕裂夜幕，一个身影逆光而来，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带着她奋力向岸边游去。

那一瞬，所有纷乱的记忆瞬间清晰，甚至连陆厉延方才为她进行人工呼吸的细节，也如同昨日重现。

【叮！恭喜宿主，福大命大，成功捡回一条小命！让我们为宿主热烈鼓掌！】

脑海中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鼓掌声，带着一丝令人尴尬的KTV包间音效。

“宿主，恭喜您完成‘与暴君跳芭蕾’任务，剧情崩坏值+2%，当前崩坏值7%。”小七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

任务的完成与否，宁悠悠已无暇顾及。她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萦绕：刚才，真的是他救了自己吗？

一阵轻咳，宁悠悠成功引起了陆厉延的注意。看到她苏醒的迹象，陆厉延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他重新端起帝王的威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你要是想寻死，下次找个僻静的地方，别死在朕面前，晦气！”

宁悠悠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奴婢……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何院判上前为她诊脉，随即禀报：“无碍了，微臣稍后开一副祛寒药即可。”

陆厉延默然颔首。三全笑着上前，对何院判做了个请的手势：“何院判，奴才送您。”

听到“何院判”的名字，宁悠悠心中一凛。

【何院判？就是那个偷换御药房人参，谋取暴利的太医院院判？】

【御药房的药材，质量好的通常放在容易取用的地方，而质量稍差的则放在上层。宫里的主子鲜少用得上那些残次药材，若用不完，便会定期焚烧。】

【何院判正是看准了上层人参无人问津，便将那里的人参全部换成了假货。】

【更要命的是，端王母亲病重，不知情的太医误用了假人参，竟直接将端王母亲吃死了。】

【这桩事间接导致陆厉延与端王结怨，也正是从那时起，端王便动了谋逆之心，后来更成了谋反的主力。】

宁悠悠的这番分析，陆厉延听得清清楚楚。而她接下来的心声，更是让他感到意外。

宁悠悠心想：“要不，我提醒一下陆厉延？”

陆厉延心中暗忖：“很好，总算还知道报恩，不再叫朕狗皇帝了。”

宁悠悠：“毕竟，狗皇帝刚才救了我一命。”

陆厉延：“……”

“咳咳……咳咳咳咳！”

原本已趋于稳定的宁悠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捂着胸口，故作虚弱地看向陆厉延，有气无力地说道：“皇上……奴婢感觉喘不上气了，好像快不行了……”

“奴婢听闻，人参大补，或许能吊住奴婢这口气……”

“那个……皇上……我能向您讨一根人参吃吗？”

宁悠悠的话让在场的宫人都目瞪口呆。这小宫女是活腻了吗？皇上好心救她一命，她竟敢不知死活地向皇上讨要人参？那人参岂是她一个小宫女配享用的？

宁悠悠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我能问的都问了，若是他吝啬不给，那便是他自己的损失，我和他就两清了，我也不再欠他什么人情。”

正当众人以为陆厉延会勃然大怒时，他却意外地勾起了唇角，用异常温柔的声音对宁悠悠说道：“你要的，朕都给你。”

众人：“……”

唯独三全，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差点没忍住偷笑出声：“您就宠着她吧！”

陆厉延一句“你要的，朕都给你”，在旁人听来只觉甜蜜，但落在何院判耳中，却是让他如鲠在喉，只想一头撞死。尽管心中惊慌失措，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毕竟，那假人参他早已藏在上层，轻易不会被人发觉。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对陆厉延说道：“那微臣这就去御药房取人参来，给这位姑娘煎药服用。”他刻意称呼宁悠悠为“姑娘”，而非“宫女”，显然也察觉到了陆厉延对宁悠悠的不同。

何院判作揖告退，然而刚走出两步，就被陆厉延叫住：“你是院判，怎能让你去伺候一个宫女？三全，你带人去御药房，随意挑两根人参来。”

三全应声领命，他看着自家皇上对那小宫女的温柔，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何院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如果陆厉延真的派人去御药房随意挑选，那假人参必然会被暴露。他急忙上前一步，对陆厉延说道：“皇上，微臣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微臣对御药房最为熟悉，定能为姑娘寻得最上乘的人参。”

陆厉延眸光微转，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何院判一眼，然后缓缓点头：“也好，那便有劳院判了。”

何院判如蒙大赦，快步向御药房而去。他一边走，一边暗自庆幸，同时也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将那假人参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

宁悠悠看着何院判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似乎因为这次落水，而悄然改变了轨迹。

“皇上，人参何处寻？”宁悠悠望着陆厉延，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陆厉延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安心休养，朕自然会为你寻来。”

他知道，这小宫女定然不凡。

陆厉延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三全在殿外候着。他独自一人走到窗前，目光投向御湖的方向。那刺骨的湖水，以及那个在水中奄奄一息的女子，似乎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何院判的话。端王之母，亦是因为人参而死？这其中的联系，细思极恐。

他低声自语：“朕的江山，怎容他人染指！”

而此时的御药房，何院判正焦头烂额地在库房中翻找。他知道，陆厉延派来的人很快就会到，他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将那批假人参毁尸灭迹，或者，用真的来替换。

他颤抖着手，将那批冒牌人参悄悄转移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从另一处暗格中取出了真正的上等人参。这番操作，无疑增加了许多风险，也让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皇上……奴婢……咳咳……”宁悠悠再次发出虚弱的咳嗽声，似乎在催促。

陆厉延回过神来，他走到床边，看着宁悠悠苍白的脸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惜。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触手温热，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别怕，朕会为你寻来最好的药材。”陆厉延低语道，声音轻柔得如同安抚婴儿。

宁悠悠乖巧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这时，三全匆匆走进来，手中捧着一根色泽饱满、根须粗壮的人参：“皇上，何院判送来了人参。”

陆厉延接过人参，仔细地看了看，然后示意三全：“去，好生伺候着，为皇后煎药。”

“皇后？”宁悠悠闻言一愣，她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为何皇上会说“皇后”？

陆厉延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朕的皇后，自然是要最好的。”

他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将手中的人参递给了三全，示意他去为宁悠悠煎药。

宁悠悠心中虽然疑惑，但看到陆厉延眼中的诚意，她还是乖乖地接受了。她知道，这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一个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何院判在完成替换后，悄悄地从御药房溜了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次算是躲过一劫。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角落里被他藏匿的假人参，正悄无声息地散发出微弱的荧光，而这荧光，正被某个隐藏的角落默默记录着。

夜色渐深，宫殿内一片寂静。宁悠悠躺在床上，感受着体内逐渐升起的暖意。她知道，这次落水，不仅救了她一命，更似乎将她推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未来。

陆厉延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区区宫女如此上心，更不知道，她为何能够洞悉他心中的秘密。

“皇后……”他轻声念叨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夜风吹拂，卷起窗边的帷幔，也吹散了宫殿内的所有喧嚣。

第二天一早，宁悠悠醒来时，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她能感觉到，那碗人参汤的确有奇效，驱散了体内的寒气，让她焕发了新的生机。

“小七，任务完成了？”她下意识地问道。

【叮！恭喜宿主，“与暴君共舞”任务完成，获得剧情崩坏值+5%，当前崩坏值12%。】

宁悠悠心中略感欣慰，至少，她还在为这个世界的“修正”贡献着力量。

这时，宫门被推开，陆厉延走了进来。他看着精神奕奕的宁悠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醒了？”他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奴婢……醒了。”宁悠悠有些拘谨地回答。

陆厉延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今日身体感觉如何？”

“回皇上的话，奴婢感觉好多了，全赖皇上赐药。”宁悠悠感激地说道。

陆厉延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床边坐下，他看着宁悠悠，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可知，为何朕要赐你人参？”

宁悠悠心中一动，她知道，机会来了。

“奴婢不知。”她故意装作一无所知。

陆厉延笑了笑，然后直接说道：“人参补气血，朕相信，你不仅仅是受了风寒，朕更相信，你还有别的需要。”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而你，也的确有话要对朕说。”

宁悠悠心中一惊，他……他知道？

“朕知道，你对那何院判，以及御药房的事情，有所了解。”陆厉延缓缓说道。

宁悠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想到，陆厉延竟然如此敏锐。

“皇上……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知道什么宫廷之事……”她试图辩解。

陆厉延打断了她的话，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朕知道，你并非池中物。”

他看着宁悠悠，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朕也知道，端王母妃的死，与御药房的人参脱不了干系。而这一切，都指向了何院判。”

宁悠悠心中暗叹，看来，她不必再隐藏什么了。

“皇上明鉴。”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奴婢确实知道一些事情。”

陆厉延见她承认，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说来听听。”

宁悠悠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她所知道的关于何院判的罪证，以及端王母妃之死的前因后果，一一向陆厉延禀报。她将自己脑海中系统提供的信息，用一种“听闻”和“猜测”的方式，巧妙地传达给了陆厉延。

陆厉延听着宁悠悠的叙述，脸色愈发凝重。他知道，宁悠悠所说的，并非空穴来风。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陆厉延忍不住问道。

宁悠悠笑了笑，说道：“奴婢只是……比较能察言观色罢了。”

陆厉延看着她，心中不禁对这个神秘的小宫女，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他知道，这个女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朕知道了。”陆厉延沉声说道，“你放心，朕会彻查此事。”

他看着宁悠悠，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朕的身边，好生服侍。”

宁悠悠心中一喜，她知道，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奴婢……谢皇上恩典。”她恭敬地行礼。

陆厉延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知道，这个女子，或许会成为他改变这个混乱朝局的关键。

而何院判，也在暗中观察着一切。他知道，宁悠悠的出现，已经让他感到不安。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以绝后患。

一场关于权谋和命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