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祖宗玩命造谣

京城里，自那咸鱼郡主凯旋归来，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朝堂之上，气氛更是愈发诡异，重臣们个个缄默其口，好似坐等什么大事发生，这其中，蔺家的静默，更是显得格外突兀。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划破了蔺府深宅的宁静。蔺大老爷，一位深受朝廷倚重的重臣，纵然早已听闻府外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即便闭门谢客，也架不住有人“好心”传递。外界的议论，无非是围绕着郡主被皇上软禁的传闻，而蔺家，作为郡主的外祖家，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这在众人眼中，自然是郡主已然失势，家族冷眼旁观的信号。

然而，事实的发展，却全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蔺家，确实“动”了，只是这“动”的方向，并非是为郡主辩驳、平息谣言，而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瞧瞧这笔，写得都快要飞起来了。”蔺大老爷看着自家父亲，那位年过花甲、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蔺老爷子，手中毛笔挥舞，字迹潦草却带着一股子亢奋劲儿，正奋笔疾书。更令蔺大老爷无奈的是，父亲还特意嘱咐下人，要将这些“造谣”的论调，广而告之，遍布各大酒楼茶馆。这哪里是平息谣言，分明是火上浇油，恨不得将这浑水搅得更浑。

“父亲，您可真是凑热闹不嫌事大啊。”蔺大老爷忍不住再次叹气，眼前这位父亲，将搬弄是非当作了一种乐趣，且搬弄得洋洋得意，仿佛能从中窥得什么天机。

“父亲，您是一位朝堂重臣，难道就不怕因为您这般惹是生非，搅得皇城大乱吗？”蔺大老爷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解。“更何况，郡主那是您的亲外孙女啊！您怎么能跟着一起造谣，说什么皇上软禁她？您就不怕郡主怪罪？还是说……您欠郡主的那些银钱，已经还清了？” 蔺大老爷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何屡教不改，总是做些让人头疼的事情。

蔺老爷子头也不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之中。他笔下的郡主，被描绘得凄凄惨惨，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宫闱深处，孤苦伶仃，受尽折磨。看着这字字句句都透着惨烈的文字，蔺大老爷的心都揪了起来。他知道，现实中的郡主，只怕在宫中过得滋润得很，哪里有半分凄惨？“这‘凄惨可怜’四个字，能用在郡主身上吗？”蔺大老爷心中暗自嘀咕，“要是被郡主知道了，指不定一出宫，就得直奔蔺府，揪着父亲好好‘教训’一顿。”

想到这里，蔺大老爷再也忍不住，看着眼前这位似乎浑然不惧后果的父亲，他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罢了，蔺家也不是第一次丢脸了，再丢一次，也无妨。反正挨打的是父亲，不是他。

“父亲，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造谣郡主被软禁，这对您有什么好处？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何非要跟着掺和进来？更何况，您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蔺大老爷实在是想不通，这位平日里精明的老爷子，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糊涂。

“哼！”蔺老爷子停下了手中的笔，发出一声得意的轻哼。他用一种“我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扫了长子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以为，这京城中谣言四起，就当真是那些闲散之辈所为吗？说不定，这背后也有皇上的手笔呢！”

“什么！？”蔺大老爷闻言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皇上自己编造自己软禁郡主的谣言？这不可能吧！皇上图什么啊？”

“图热闹啊！”蔺老爷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不然，你以为这京城的谣言为何能传得如此肆无忌惮，而那些朝堂重臣，却全都按兵不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起初，那丫头被造谣之时，皇上自然是不高兴的。可既然谣言已经传开，皇上又何必费力去阻止？皇上不想阻止，那我们这些重臣，难道还要吃饱了撑的，替他去平定什么谣言吗？”

“可，可……”蔺大老爷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所有人都像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难道他们就不顾朝堂的安稳了吗？他环顾四周，那些因谣言而惶惶不安的藩王世子们，早已乱作一团，不知惹出了多少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有朝堂重臣在掌控大局，可若再这样闹下去，迟早会酿成大祸。“难道，你们就不怕郡主也不是好惹的吗？等她一出宫，等着吧，有他们惊吓的！”

蔺大老爷想到郡主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次郑重地看向父亲，提醒道：“父亲，就算我们蔺家可以置身事外，但也不能掺和进去啊！若是被人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哪有外祖家，巴不得自己的外孙女被皇上软禁的？一旦被坐实，岂不是让那些造谣的人更有恃无恐？恐怕满朝文武，甚至是那些藩王们，都会信以为真，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如此，才好啊。”蔺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老夫作为郡主的亲外祖父，她被皇上软禁，我不仅不向着她，反而跟着一起宣扬，这样一来，自然会有人少了些顾忌，也跟着下场，说不定能引出不少勋贵大族。”

他接着说道：“如今藩王和朝廷的削藩之事，早已闹得天下皆知，必然少不了那些人的暗中搅和。不将事情闹大，怎么能引出他们？不将他们引出来，那丫头来到皇城，又看什么热闹呢？”

“哦！”蔺大老爷再次被父亲的话惊得不轻，这里面竟然还有如此深远的谋划？难怪朝堂上那些重臣，都任由着谣言满天飞，就连一向十分在意皇城安稳的御史中丞，都没有让御史台出面制止这些流言蜚语。想来，他们和父亲想到一块去了。

“唉，不愧是重臣，心思果然非我能琢磨透彻。”蔺大老爷心中暗叹。

然而，他转念一想，看向父亲，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可是父亲，郡主的行事，向来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你们盼着郡主去看那些人的热闹，可万一等郡主从皇宫回来，真的闹出了什么大事，你们可千万不要又因此而不高兴啊。”

“哦？”蔺老爷子听闻此言，心中微微一跳，竟也生出了一丝隐忧。那丫头的性子，他这个做外祖父的，难道还能不了解吗？不过，那丫头也算是个贴心之人，岂会让他这个外祖父的算计落空？

他想起上次，那丫头为了安抚他郁闷的心情，还特意跑到德安侯府去笑话人家，如今，也定然会如此吧？蔺老爷子还是愿意相信，那丫头还是有点孝心的。知晓他这个做外祖父的，亲自出马，将皇城的风波搅得如此之大，为的就是引出那些她想看热闹的人家，她总归是要去“闹”上一番的。

“那德安侯的脚丫子，我都笑不动了，总得再来一个脚丫子的吧？”蔺老爷子忽然笑得甚是开怀，心情大好之下，他手中的毛笔更加卖力地挥舞起来，誓要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这一切。

毕竟，以蔺家的权势，想要做点事情，又岂会不成？否则，又怎能惊动到朝堂的各位重臣呢？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