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手足嫌隙暗流生

妹妹出生时便体弱多病，因此不怎么讨母亲喜欢，后来又流落在外，受尽了苦楚，着实坎坷。好在这么多年，胳膊腿儿都还在，也算是有惊无险地长大了。从今往后，定会苦尽甘来，好日子在等着她。

姜氏看着长子如此紧张妹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对几年未见的妹妹表现出如此亲切，可面对她这个做母亲的，何曾有过半点关心？“娘，您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儿子扶您进去。”姜氏正满心怒火，二哥萧伍煜立刻上前扶住了她。而那个陌生的弟弟萧伍元，则一脸高兴地走到了姜雯的身边，偷偷递给了姜雯一个东西。

云灼的目光也落在了二哥和弟弟身上。二哥看上去更为瘦弱，肤色白皙，带着几分阴柔之美。他面皮薄弱，气血不旺，心思忧虑过甚，看上去并非短寿之相。但他鼻梁削尖如剑，眉眼细长，眼生横纹，眼神似睡非睡，少有光泽，这都是心毒生奸、败家破祖的征兆。至于小弟……如今他尚不足九岁，少年心性尚未完全定型。只瞧着这弟弟神情灵动，小动作不断，一看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萧伍元递给姜雯的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只是一只冰兔子。他献宝似的告诉姜雯：“姐，这是我自个儿雕刻的，您先瞧一眼。回头我让人给您摆到屋子门口去，天这么冷，能保存好几日呢！”

“多谢阿晏，我很喜欢。”姜雯笑靥如花，眼眸弯弯，显得十分温柔。只是下一刻，她却突然苦笑了一下，将冰兔子还给了萧伍元：“表弟……你还从来没见过云灼表姐吧？这东西，你还是送给她吧，毕竟，她才是你的……亲姐姐。”

萧伍元愣了一下。感受到姜雯的慌张局促，他那张小脸上立刻显露出不高兴：“这是我雕给你的！”说完，他还恶狠狠地瞪了云灼一眼：“你这个坏女人，刚才是不是欺负我姐姐了？我听说你把她送的衣服全丢了！你这么目中无人，根本不把我姐姐放在眼里，我才不会认你这个姐姐呢！”

“住口！”萧为冷眼看向萧伍元，呵斥道。

萧伍元虽然有些害怕这个大哥，声音却立即小了几分：“你凶我，我也要说！我又不认识她。你看她穿得这么寒酸，让她当我的亲姐姐，以后我的脸往哪里放？再说了，有血缘又怎么样？妧姐姐这些年一直护着我，谁都比不得她在我心里的分量！敢和她比，那就是自找难堪！”

“这些混账话，你一句也不要听！”萧为语气强硬，“你是我萧家的大小姐，不论他如何看待，你都是。”若不是姜氏这个母亲在场，此时萧为只怕已经忍不住要动手教训弟弟了。

云灼并未在意这些冷言冷语，对她而言，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已经伤不了她分毫。萧伍元对她来说，也确实是个陌生人，从未有过相处，自然也无需亲近。只是，她没有想到二哥萧伍煜竟然没有表态，甚至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否认或不满的态度。在他眼中，弟弟说得或许没错。幼年时对她的疼爱，早已在这十几年山水相隔的岁月里，荡然无存。

她轻轻一笑，说道：“我听大哥的，无碍。”

萧为见她如此懂事，心中越发觉得心疼。妹妹在外头到底吃了多少委屈，才能变得如此面不改色、温柔乖顺？

萧为领着云灼进了屋。环顾四周，瞧着屋内陈设简陋，连像样的摆设都不见几个，他的眉头都挤到了一起。母亲给妹妹安排的院子已经足够偏远了，没想到屋中的摆设却也舍不得多放一件。他记得姜雯的院子里头，好东西可不少，哪怕是奇花异草都成了常见之物。如此厚此薄彼，也着实让人心寒。

“祖母身子不好，近日来更是连日昏睡。等明早她精神好些的时候，我便领你一同去见她。”萧为语气柔和地说道。

云灼点了点头。

“我快要下场参加科考了，最近先生管得严，暂时无法陪你。等明儿见了祖母之后，便让二弟和三弟陪你出去逛一逛，买些所需之物，记在我的账上便可。”萧为十分大方地补充道。

姜氏坐在一旁，看着兄妹俩这般兄友妹恭的景象，心中并不喜悦。大儿子终究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整颗心都偏向了老太太。这些年她数次让他将阿妧当成亲妹妹对待，可他倒好，嘴里应着，却从未给过阿妧半点温柔。

“你也别觉得我亏待了她。”姜氏立即说道，“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出去闲逛若是得罪了人，那也是给你们父子惹祸。你来之前，我已经答应给她裁制新衣了。你如今快要考试，这些琐事不用你多操心，安心备考就好。”

三个儿子，她最喜欢的是次子。但长子身子骨健壮，读书也算不错，将来终究是要撑起门楣的，她自然也希望长子能有本事。

“母亲，妹妹只是个小姑娘，怎么会惹祸？”萧为对此表示十分不满。

“若说惹祸，前些日子，衙门里捉了一个人贩子，那人竟然打起了永怀侯嫡孙的主意！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侯世子那般年幼，唯独他那位庶兄看他不顺眼，这事儿多半就是那个庶子做的！与人交友，当先看品性！二弟整日与那庶子混在一起，将来又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说起这件事情，萧为便无比生气。他知道母亲与祖母之间不和，也明白母亲是气祖母将他带过去教养！但母亲心性不够宽宏，而他萧家本就处境艰难，若他这个长子不能端重严肃些，任凭父亲如何努力，萧家也难以重现曾祖在世时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