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神医堕魔，死罪难逃

京城繁华依旧，然而，当昔日神算卓绝、名震四海的大小姐风光回朝之时，一股暗流却悄然涌动。捕快们早已循着蛛丝马迹，将那古神医的藏身之处搜了个底朝天。连他的一头青丝都被剃得精光，嘴里的毒药也早已耗尽，如今的他，已然如同折断翅膀的鸟儿，再无半分腾挪闪转的余地。

萧义竹缓步走近，目光如刀，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敢问一句，连这般落发之辱，你都能甘心承受，莫非，凌西王真的抓了什么你极其看重的人不成？”

古神医闻言，心中猛地一沉，那张枯槁的老脸上瞬间褪去了最后的血色。他方才亲手葬送的那个“萧义竹”，竟是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的年轻女子？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万分谨慎，设下了层层阻碍，第一个出现的“萧义竹”定是假的，第二个，或许也只是个幌子，目的便是为了引出那个真正值得他动手的目标。他冒险出手，果然又出现一人，这该是没错的吧？谁能想到……竟然还不是？！

他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气得浑身发抖，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你……你才是萧义竹！？我刚才杀死的那个……！”

萧义竹笑得更加灿烂，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你若是有本事，大可以再试试看。或许……我也不是呢？”她轻描淡写地补充道：“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只要你想见，莫说是三个、四个，便是再来几个，也未尝不可。”

“你——”古神医胸膛剧烈起伏，怒火与不甘在他浑浊的眼眸中交织。他死死地盯着她，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果真是……是个惜命之人！若不是你这般，我主也不会……也不会等不到亲手手刃你的那一日……”

古神医只觉得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他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萧义竹，竟然会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不仅对亲眷的性命毫不在意，甚至还如此……狡诈、厚颜无耻！他那张本就苍老的面孔，此刻更显颓败，仿佛瞬间衰老了几十岁。

“夕照郡主恨你入骨，可直到死的那一日，都没能亲眼见你一面，真是……可笑啊。”古神医瘫软在地，沧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他那双无神的目光缓缓扫过萧义竹，眼中尽是疲惫。他看着夕照郡主长大，对这位郡主的感情，早已是复杂万分。

夕照郡主早年体弱，身子极度阴寒，是他费尽心力，为她熬制药丸，寻来护身之物，方才让她一点点康健起来。他亲眼见证了郡主一天天长大，也深知她的性情乖戾，因一双眼睛视物不清，便格外暴躁。每当愤怒之时，郡主总会将萧义竹千刀万剐，甚至扬言要将她那双眼睛挖出来泡酒喝。那位王爷，对自己的女儿也并不满意，只一味地教导她如何忠于王爷，忠于那个父亲，却从未有人去疏导她心中积压的那些复杂情绪。

他看着郡主，心中只觉得既可恨又可怜。郡主来京之时，心中分明是既害怕死亡，又隐隐期待着某种解脱。她的人生，在她看来，早已毫无半点希望，唯一支撑着她的，便是能够报了那双眼睛受伤的深仇大恨。只可惜，萧义竹却如同躲避瘟神一般，避她如避蛇蝎。

他甚至不敢相信，萧义竹这样一个女子，竟然能凭着女儿之身身居高位，做了官，本该是个坦荡又大胆之人，怎么却会如此小心谨慎，如此利己？宴会她不去，朝臣的邀约她也从不赴。大事小事，不是让薛镜去办，便是让那些星官们去处理，而她自己，却能悠闲地坐在承灵柱上许久。

见不到萧义竹的时候，郡主日日郁结于心，偏偏又被那些属臣们看着，只能将所有的怒火都憋闷在心里，无处发泄！直到此刻，他甚至能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郡主临死时的那种心情。真的……太憋屈了！若仅仅是与她交手过一次，也绝不会如此无奈又气闷。

古神医又哭又笑，模样甚是可怜，然而，在萧义竹眼中，他身上缠绕的，却是数不清的罪孽，鬼魂竟连半分都不敢靠近。她心中疑惑，开口问道：“你身上鬼魂不敢靠近，定是用了避魂香吧？此物究竟是何人所制？又是从何而来？”

古神医抬起头，脸上满是刻骨的憔悴。他凄然一笑：“你竟也知道避魂香……看来，当年救你之人，与我这避魂香的来处，怕是同出一源吧？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可算是同门中人……”

“呵。”萧义竹发出一声冷笑，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你也配？我神隐门，能入我门下之人，寥寥无几，但无一不是心存良善，并且曾许下重诺，绝不伤及无辜之人。即便门中徒众后来四散，但只要是正式拜入我神隐门，便会受到我神隐门的无形牵制。一旦作恶，必将遭到天谴，绝不可能像你这般，活到如此高龄。”

神隐门门主的本事，在于辨阴阳，明是非。也正因如此，入门弟子若非心存善念，第一关便难以通过。神隐门的本事确是大，门中各种奇技也都能学得，可为何却要隐居于关西深山老林之中？想要传承下去，便必须有所限制，否则，一旦有门人作下恶事，那等待神隐门的，便是灭顶之灾，无数珍贵的典籍又怎能保存至今？因此，自祖师爷起，门中便定下了无形的规矩，那规矩如同诅咒一般，凡是无故作恶者，根本无法存活。

“你身上的本事，确实与我神隐门有关，但绝非正统传承，而是……偷来的吧？你绝对不曾拜过师。”萧义竹话语一转，又补了一句。

此话一出，古神医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你不说……老夫几乎都要忘了。”古神医幽幽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老夫……的确是个窃贼……”

他回想起往昔，家中贫寒，父母便将他卖入药铺，成为一名药童。日日苦练抓药之余，他对行医治病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偷偷地学习。或许是天赋异禀，他的进步神速，不到二十岁，便从一个药童跃升为坐堂大夫。

那一日，城中来了一位神医，义诊于市。那位神医医术高超，任何疑难杂症到了他手中，皆能迎刃而解，人人都称他是从阎王手中抢命的活佛。听说这位神医性情慷慨，愿意指点同行，一时之间，城中所有大夫都渴望能与他结交一番，他自然也不例外。然而，这位神医并非有问必答，对于一些极其关键的本领，却从未多言，声称有些药方太过猛烈，若经验不足，恐会伤及性命，故而不能随意传授。

可他却渴望学习，他梦想着成为那天下第一神医，受人追捧，享尽富贵荣华，那才是他坚实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