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戏精捕快遇冷面阎王

男子见秦卿气得双颊鼓鼓，冰冷的眼眸中飞速闪过一抹浅笑，开口问道：“既然你没有线人通风报信，又是如何得知我要寻找的乃是兵器？况且，兵器皆藏于寨底水中，这一点，据我所知，黑风水寨的水匪在掳人时，通常都会将人打晕或者蒙住双眼，我想，他们大概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儿，去安置那些兵器的吧？”

“那是自然。” 秦卿提起这个话题，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正如哥哥您所说，我是被打晕带进来的，之所以知道这里是黑风水寨，以及你们在搜寻兵器，皆是我凭空猜测而来。因为先前在狱仓中，我掷出银针时，您手下曾惊呼‘这里面有人’，由此可见，你们要寻找的并非活人，而是一件物品。”

她伸手指了指窗外灯火阑这，继续说道：“再者，哥哥您带来的那几艘大船，似乎并不适合在芦苇丛生的水域行驶。并且船上还停放着装有柴草的平板车。若非为了掩人耳目，又方便下船后及时转运，您何苦如此兴师动众，做这般出力不讨好之事？”

稍作停顿，她又补充道：“还有那二十名服毒自尽的水匪。若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都是死士。普通的匪盗，并没有这般杀身成仁的狠辣和勇气，因此，黑风水寨很可能并非他们的总坛，最多只能算是他们临时用来藏匿赃物的据点罢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点推测，却蕴含着惊人的洞察力和敏锐的判断力。男子听得入神，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秦卿，神情晦涩难懂。

良久，他竟不吝啬地鼓起掌来：“真没想到，京兆府区区一名小小杂役，竟如此惊才绝艳，倒是我想当然了。”

“好说好说。” 秦卿借着他的赞扬，顺势而下，一鞠到地：“既然哥哥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那，是不是可以把我的腰牌还给我了？”

“你说这个？” 男子抓起几案上的腰牌，大方地递向秦卿。

就在秦卿笑吟吟地伸手去接时，他却又蓦地收回手，戏谑地说道：“你何时将那一百五十两银子付清了，我便何时将此物还给你。眼下钱货两清，此物暂由我替你保管。”

“？？？” 秦卿瞬间傻眼。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后还会上门讨债不成？那么她刚才冒着风险贡献出的绝密消息，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她，是被这个刁钻刻薄的男人给坑了？

男子将秦卿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垂下眼睫，突然朗声说道：“云岚，送这位小捕快回去。”

“诶，不是……” 秦卿尚未把话说清楚，如何甘心离开？情急之下，她伸手就去扯男子的衣襟：“哥哥，您怎么……”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衣襟时，男子却猛地倾身凑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丝挑逗：“怎么？舍不得走？”

“？？？” 秦卿的动作戛然而止。

正是这短短的一顿，舱门已被人推开，送她来的青年云岚，直接揪住她的后衣领，将她强行“请”了出去……

回到京兆府时，天色已然大亮。

秦卿将那九名孩童全部交给了司户参军，半真半假地禀报说，自己前夜巡街时，一路追踪拐子到一个城郊的不知名小村庄，侥幸将所有被拐的孩子都救了出来。她拜托司户参军帮忙打听孩子们的家人，并将他们送回亲人身边。

孩子们年纪尚小，无需做口供。而秦卿平日里就惯会巧舌如簧，此次又是说得大义凛然，司户参军听后深受感动，不仅没有丝毫怀疑，反而连连褒奖，并承诺会将此事亲禀京兆尹，为秦卿讨要一番嘉奖。

秦卿又累又饿，滴水未进，她向司户参军道谢后，与孩子们简单告别，便打算先回猫儿胡同好好休整一番，晚些时候再去拜见义父。

刚一踏出京兆府的大门，就看见了街口堵截的两个熟悉身影——一个高一个矮。那高个儿正是秦卿的义兄白茗，年长秦卿三岁，刚满二十。而矮个儿的，则是秦卿的义弟，名叫白雯，只比秦卿小了两个月。

他二人与秦卿同在京兆府当差，只不过，秦卿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杂役，而他们二人，却比秦卿稍强一些，都是捕役。虽然同为京兆府最低贱的差官，但捕役的月俸却足足是杂役的两倍。正因如此，秦卿才总是替人代班巡夜。

前天晚上，秦卿并非独自巡街，她原本是和白茗、白雯在一起的。后来三人发现了一名小偷，秦卿反应迅捷，率先追赶，白茗和白雯追她不及，这才导致秦卿被人打晕带走，吃了这样大的闷亏。

此刻狭路相逢，秦卿越想越气，径直冲上前去，抬起拳脚便是一顿暴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跑得慢就算了，我人不见了，你们竟然……”话还未说完，她的两条胳膊便被白茗和白雯各自拉住。

二人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秦卿除了脸色有些疲惫，略显狼狈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不由得松了口气。

白茗先开口，语气不善，怒意甚至比秦卿更甚：“蓁蓁，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巡个夜，也能把自己弄丢了，是不是故意的？”

白雯的态度比白茗稍好一些，但也皱着眉：“蓁蓁姐，你可把我们急死了。今早义父还说，如果你今天再不回来，就让我和莽哥去向司法参军报案寻人。你这一天一夜，究竟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秦卿本以为他们不在乎自己，此时见二人神情焦急，眼中尽是布满血丝，她知道自己错怪了他们，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不由得转移话题问道：“义父也知道我失踪的事了？”

“废话！” 白茗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义父？行了，老实交代，你这一天一夜到底去哪里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