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毒蛇笛音，身世疑云

秦卿四下里环视一番，疾步走到李夜身边：“大人？那些蛇呢？”

“皇上如何？”李夜不答反问。

“只是受蛇毒蛊惑产生幻觉，有些惊吓过度，并无大碍。我施了针，现已安稳睡下。”

“如此！”李夜往殿门处扫了一眼，又抬头看看电闪雷鸣的夜空，不再回应秦卿，拎起老太监便往偏殿走。秦卿看着他的背影，眼皮一阵狂跳。这厮好大的胆子，发生了这种事儿，不赶紧护驾求助，反而要先审犯人，他就不怕圣上清醒后怪罪？可再看见地上已死去的禁军，秦卿又咬咬牙，拎来法坛前的净水兜头泼在白雯身上，对着白雯的俊脸就是一通乱拍。待白雯悠悠醒转，她交代一句“想办法将监正大人和值守禁军弄醒”，便自顾追李夜去了。

一进偏殿，便见李夜将老太监丢在一旁，自己则站在窗前凝视茫茫黑夜。秦卿走过去：“大人您在看什么？”不待李夜回答，又问：“那些蛇呢？大人可否赠我一条？死的活的都行。”

“要那脏东西做甚？”李夜斜睨过来，面上表情未明，眸中却透着股戏谑：“你不是怕蛇吗？”

秦卿：“……”眼睛真毒！她不过方才在檐上片刻表现不佳，便被他抓住把柄，果然跟太聪明的人打交道，容易吃亏。暗自组织了下措辞，秦卿道：“我确实怕蛇，但蛇毒毒性乃五毒之首。我师父常说，习医者必先习毒，方可悬壶济世，以不变应万变。”

“悬壶济世？嗤！”李夜骤然失笑：“就你？”

“我怎么了？”秦卿被他笑得心头恼怒：“我的医术是极好的。否则，岂敢随意给皇上施针？”

“对！你的医术极好。”李夜点点头。下一瞬：“好到连个被囚发热的男童都医治不了。好在今夜破窗闯入养心殿的是你，不得诏令胆大妄为地随意给皇上施针的也是你，即便追究起来，本官也可洗脱干净。”

我勒个去！秦卿登时气结。见她气得两颊通红，秀美杏眼瞪得溜圆，李夜眼中笑意更甚。避开秦卿恨不得咬死他的眼神，他看向老太监：“那些蛇在这妖人受伤的瞬间，全都消失了。你若想要，得找他，而并非求我。”秦卿大喜，伸手就去揪老太监的衣领。堪堪揪住，又听李夜缓缓道：“不过，他用来控制那些蛇的笛子，在我这儿。”

秦卿：“……”这厮什么毛病？不但说话喜欢大喘气，说半截留半截，还特别喜欢擅自收集别人的东西。倘若此时秦卿手里有把铲子，一定要在地上挖个坑，直接将李夜推下去埋了。想了想，她忍下这口恶气，毕恭毕敬给李夜行了个礼：“大人……”将将说出两个字，便被李夜打断：“本官素来讨厌蛇鼠毒虫这类脏东西，这笛子本官拿着也没甚用处。”他单手将短笛递过来，脸上挂着明目张胆的算计得逞：“你若想要，只管老老实实回答本官的问题便是。”

第二次听见这种无耻要挟，秦卿几乎咬碎银牙。她此生最恨受制于人，偏偏李夜就像她的克星，任她如何坑蒙拐骗、摸爬滚打，他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李夜倒是不急。见秦卿并不接手，只是气鼓鼓瞪着他，索性在椅子上坐下，单手持笛，一下下轻叩桌面。他的手卖相很好，手指白皙修长，却又骨节分明，看上去不会如女子般秀美，亦不会像普通武夫般干枯粗糙，同时，又比普通文官的手指多出几分阳刚劲道。而那短笛通体碧绿，此时握在他手里，仿佛一块镶嵌在极品羊脂玉上的稀世翡翠，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只可惜，这等美景落在秦卿眼里，却似刚才那些头顶黑白光珠的怪蛇，给秦卿的直观印象除了诡异，还是诡异。

僵持片刻，秦卿终于认命地耸耸肩：“好吧！大人想知道什么，秦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于秦卿的识时务，李夜非常满意。然，敛了面上表情，他却问了个完全出乎秦卿意料的问题：“你师父是谁？”

秦卿颇感诧异。但京兆府无人不晓她和白茗、白雯都是义父贾伟杰的徒弟，即便她现下瞒了，李夜回头稍加打听，也能得知大概。故而，她大大方方道：“家师乃是我的养父，名唤贾伟杰。”

“贾伟杰？贾伟杰？”李夜念叨两声，突然问：“可是两年前休致的京兆府老司法参军贾伟杰？”

“诶？”秦卿睁大眼睛，脱口问：“大人您认得我义父啊？”

“贾参军可是我大唐最赫赫有名的神探仵作，你师从与他，懂些医术倒也不稀奇。”在说出“大唐”二字时，李夜刻意放缓语调，看向秦卿的视线却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