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暗流汹涌，智斗水匪

谁不知夜间走水道，打头阵是最危险的，但千牛卫人多势众，李夜又是此行最高长官，大理寺和京兆府再有异议也没用。好在顾淑高风亮节，直接挑出随行最得力的十名大理寺衙役登上第一艘船，让秦卿等人位居第二紧随，倒不至于令他们京兆府沦为出头鸟。便是这一件事，秦卿便以为自己看透了李夜，着实在心里将其贬了又贬，反倒对顾淑的印象好了很多。

不曾想，李夜此刻竟骤然现身，秦卿又惊又喜，还有些觉得对不住他。捏捏李夜手腕，她暗示李夜自己已认出他，待李夜松手后，她在他手心上写道：“谢谢！可是大人，您怎么会在这儿？”李夜回道：“我一直在你们这艘船上。”秦卿一愣。李夜并非不懂礼数的任性之人，他出现在他们这艘船上，绝不会是因为她秦卿。最有可能的是，这艘船行第二，他预料到今晚要出事儿，未雨绸缪提前做了准备。

可未雨绸缪，做甚不选顾淑的第一艘船？总不至于因为和顾淑两看两生厌，就任性胡为地拿大理寺众衙役的生命玩笑吧？想想李夜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秦卿翘首远眺，黑暗中却连前面一艘船的影子都瞧不见，再联想到自己船上船工莫名换了人，她忍不住问：“那顾少庆他们呢？他们是不是已经？”“没有！”李夜在她掌心回复完这两个字，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虽然他安抚的意思十分明确，秦卿却依旧无法平静。

“大人，”她迟疑着提醒李夜：“我们船上的船工被人偷换掉了，顾少庆他们打头阵……”话未说完，李夜便回复了：“放心，顾少庆他们没事。”停顿一下，又补充：“船工是我下令换掉的，白茗也是。只是普通蒙汗药，淋些冷水就能醒来。”秦卿不由呆住。但常年在京兆府出没，她多少知晓有些事情需要保密，且也并非她一个小小杂役管的了的。李夜既说顾淑没事，必是同顾淑商议好了。只是，平白无故让白茗遭罪，多少要给李夜记上一笔。她不再说话，安静立在李夜身边等候。

李夜见她停止发问，便知她已悟了，赞赏地睨了秦卿一眼，他鹰隼般锐利深邃的眼睛，只管死死盯着乌漆漆的河面。约莫过了一刻，平静的河面突然翻滚起来，秦卿眼皮一跳，心道这回是真的来了吧，那水中，已冒出颗黑乎乎的人头来。此人先露头观望了片刻，确信船上的人都睡熟了，才如水蛭般贴着船壁，一蠕一蠕地爬了上来。他的姿势和动作太过诡异，直瞧得秦卿头皮发麻，脑子里竟飞速闪过“鲤鱼精”三个字，无比想凑近些，瞧得再清楚点。

李夜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带着她一点点往船头挪，刚在暗处藏好，便见那“鲤鱼精”已从船舷处翻了上来，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竟未激起半点水花。这得多厉害的水下工夫，才做得到啊！秦卿兀自感叹。“鲤鱼精”却已行至船工身后，他手里拿了根绳索类的东西，举起便要往船工脖子上套。不想船工异常机敏，那绳索堪堪举过头顶，他竟身子一矮，险险避过，紧接着，猛地转身，扬起手中船桨便往“鲤鱼精”头顶劈。两人立时战作一团。

秦卿看着手痒，下意识想跳出去相助，李夜却在身后牢牢制住她。秦卿心中一个咯噔，暗想，莫不是还有后招？便见另一侧船舷处，果然又冒出颗圆溜溜的脑袋来。而那“鲤鱼精”比头一个更快，真如滑不留手的鱼儿滑至船头，竟一把抱住船工双腿，猛地倒栽葱将船工撂翻在甲板上。他出手精准狠辣，一拳挥下，船工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晕了过去。整个打斗过程仅发生在须臾，“鲤鱼精”把个大活人弄晕了，却未发出半点响声。秦卿瞧着船工一头一脸的血，心脏“扑通通”狂跳不已。

她终于明白，李夜为何提前迷晕白茗了。水匪们熟悉环境、出手狠辣，且配合默契、留有后手，一般人未做防备，稍不小心，便会着了他们的道。就算提前知晓有人偷袭，不加反抗，也容易引起他们怀疑，若是反抗，弱些的，指不定这一战就会白白丢掉性命，便是身手强悍、反应机敏的，大约也会如船工这般，付出惨重代价。内心感激，秦卿再次悄悄在李夜手心上写下“谢谢”二字。李夜知晓她这一谢是替白茗，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腕以示还礼。

两人都知事情还没完，谁也不说话，亦不冒头，只静候两条“鲤鱼精”接下来的动作。却见那二人将船工联手打晕后，意见不合，竟开始争执。第一个低声道：“直接将他丢进河里最是干净。”“不行！”后来的反对：“抛入河中动静太大，若将舱内众衙役吵醒，寨主非活剜了我们不可。先堵了嘴丢在一旁，待事情办妥，再抛入河中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