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疑窦渐生，真相初现

李夜背着手打量秦卿一眼，又环视四周，就在秦卿以为他可能不准备追究时，他却突然道：“云岚！告诉秦衙役，在我们六扇门，偷奸耍滑、消极怠工者，当如何处罚？”“杖责三百军棍，小惩大诫！”啥？三百棍？扯淡吧！不就是消极怠工吗？就算在京兆府，最多也是罚十几文钱，哪有杖责三百棍的道理？又不是重刑犯，三百棍打下去，人都打死了，哪里还是小惩大诫，整个就是报复杀人。见秦卿一个劲儿地翻白眼，李夜冷冷一笑：“不信么？”“大人您说话水分太足，在我们京兆府，若不能胜任，顶多罚点钱撵回家去。我都说了我不舒服，您既然不信，又看不上我，索性换一名随侍好了。”“当真虱子多了不怕咬，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李夜话锋一转：“只可惜你现下与我随行，乃是立过军令状的。既是我六扇门的人，当服从我六扇门的规矩，云岚，将秦衙役拉出去行刑。”卧……槽！来真格的啊！上回说要将她发卖进勾栏院，秦卿便见识过李夜的心狠手辣，更知云岚铁石心肠，她后悔不已，想都不想，“扑通”一声，就给李夜跪下了：“大人不要啊！我最近是真的身子不爽，您若不信，可以找随行军医来给我瞧。我一个小姑娘家，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三百军棍，便是二十棍下去，只怕小命也没了半条，您好歹留下我将功赎罪，我再也不偷奸耍滑，再也不跟您对着干了。”

云岚着实没料到秦卿会给李夜下跪。暗道这丫头面对水匪时，眼皮都不眨一下，那身硬骨头让多少人惊叹，怎地一看见头儿，就成这幅软骨头了？还自称小姑娘家细皮嫩肉，就这丫头那彪悍劲儿，跟只母大虫似的，怕是普通十个男人都制不住她，哪里细皮嫩肉了？也不对，这么多天在船舱里躺着养膘，她倒确实将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竟比刚出长安城时更圆润了些，倒有点像人参娃娃，看着就让人想揍她。得！遇到这种脸皮厚比城墙的，他也不在这儿碍眼，省得看不下去直接动手，坏了头儿的美事。眼珠转转他随口说了句“我去看看白茗的鱼汤熬好没有”，也躲了出去。

李夜一个不留神，秦卿跪了，云岚跑了，他的俊脸不由狠拧几下，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将秦卿拎了起来：“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地如此没骨气？”“我又不是男儿，”秦卿一脸委屈：“我是小女子嘛！做甚要有骨气？骨气又不能当饭吃。”李夜：“……”她居然还有歪理，而他，竟无法反驳……大眼对小眼地与秦卿对峙良久，李夜终于败下阵来：“罢了！此过先给你记着。”话锋一转，又问：“你的腿伤可好些了？”“诶？”秦卿的眼睛霎时亮了：“哥哥，您不会是专门来给我送烤鸡的吧？整日走水路天天吃鱼，我这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烧鸡在哪儿，赶紧给我吧！”李夜都要被气笑了，这就又喊上哥哥了，当真好了伤疤忘了疼，有奶便是娘的吃货。但他还是黑着脸，从怀中摸出包点心递过去。

秦卿眉眼都要笑没了，接过来便大快朵颐，哪里还记得半点先前不快？吃到一半，眼角余光却扫见李夜正一脸嫌弃瞪着她，手里还悠闲自得地转动着短笛，她嘿嘿干笑两声，含混不清道：“对了哥哥，有个事情我忘记跟您说了，您可想听？”“何事？”“就是这笛子。”秦卿咽下口中点心，指指李夜手中短笛：“哥哥，你可识得这种竹子？”李夜眉头微蹙，视线立刻移到短笛上。秦卿见他低头不语，便知，他在等她下文。她也不矫情：“我大唐地域辽阔，有不少州郡都产竹，种类繁多、数不胜数，但最为常见的，莫过于箭竹、茨竹、单竹、四季竹、湘妃竹、毛竹、水竹、棕竹、翠竹、金竹、苦竹、白竹、紫竹、石斑竹、龙竹、方竹、麻竹、箬竹、罗汉竹、凤尾竹、慈孝竹、龟甲竹、早园竹和金镶玉等等。很显然，在这些竹子中，当属翠竹，色泽与哥哥手中短笛最为相似。”像是要验证，秦卿放下手中点心，从李夜手里接过短笛，对着窗格透入的光线转动两下。只见，那原本就鲜艳欲滴的翠绿，经阳光掩映，竟如上好翡翠，朦胧中透着股似有若无的烟色。若非李夜知晓这是竹笛，当真要以为它是极品美玉雕琢而成。他眸光流转，极深地望了秦卿一眼。

秦卿立刻将短笛重新归还与他，“不过，乐坊通常只选用苦竹、白竹、紫竹、水竹、蕲竹、湘妃竹、石斑竹和凤眼竹来制作笛子。哥哥可知晓，是为甚？”“自是因为这几种竹子，无论在材质、音色，还是在长短、粗细方面，都最为合适。”李夜淡淡答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