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暗流涌动

茶香袅袅，炉火温存，一张简朴的麻将桌旁，几位领导干部正围坐。王乘风闲适地啜着茶，目光落在桌面的麻将牌上，忽然抛出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听闻陈秘书近来正着手调查孙副局长的案子，不知此番调查进展如何？其职务是否将面临变动？”

一旁的陈元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牌局，对王乘风的试探并未立刻领会其深意。他随手打出一张“二筒”，口中漫不经心回应：“哦，你说的是孙副局长的事。程序上虽有些许波折，但大方向不会改变。据我所知，明日书记主持的党组会议一旦召开，孙副局长被撤职的决定，恐怕已是板上钉钉。”

此言一出，在座的崔美红、王乘风以及周乾三人皆是一愣，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孙副局长的问题，似乎只与教育局内部事务相关，为何会牵扯到书记及党组？”崔美红皱眉发问，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是啊，这其中莫不是还有隐情？”王乘风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盯着陈元。

陈元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透露的信息触动了众人敏感的神经。他放下手中的牌，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简单而言，便是就孙副局长是否撤职一事，部分领导持有不同意见。昨日经过多方协调、综合各方考量后，才达成共识，最终由党组来拍板决定孙副局长的去留。”

话音刚落，陈元便敏锐地捕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崔美红等人皆陷入沉思，眼神游离，全然没了刚才打牌时的专注。她们的神情凝重，似乎都在咀嚼着这番话语中的潜台词。

“怎么都停下来了？该谁摸牌了？”陈元轻声提醒道，试图打破这沉寂的僵局。

“抱歉，一时失神。”王乘风回过神来，一边摸牌，一边故作闲适地问道：“既然孙副局长被撤职已是大概率事件，那在他空缺之后，他的位置将由何人填补？五筒。”

陈元摆了摆手：“我只是个小小的秘书，如何能知晓撤职后的继任人选？”

“那书记或其他几位领导，对副局长一职的人选，可有初步倾向？”周乾也跟着打牌，同时询问道，手中的“六筒”稳稳落在桌上。

崔美红趁机追问：“既然撤职与否需由党组决定，那么接任人选的问题，想必也将在党组会议上被提及吧？八筒。”

“具体的人选我尚不清楚。”陈元坦承道，“不过，在今日的调度会议结束时，书记曾提及，关于孙副局长的接任者，将结合县长与郑局长的意见来综合考虑。”

陈元说着，打出了一张“九万”。

“也就是说，副局长的人选，仅考虑县长与郑局长的意见，其他人的意见则不予采纳？”王乘风立刻抓住话中的重点，问道：“七万。”

王乘风话音刚落，周乾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王乘风同志此言，究竟有何用意？莫非你意图让书记也听取你的意见？你也想在人选问题上发表看法？五万。”

王乘风毫不示弱地反击道：“我闲着没事做吗？我分管的是统战部，我一个统战部的干部，怎会对他教育局的任免人选指手画脚？”

“谁知道你的心思？说不定你早就想换个工作环境，调到教育局也未可知。”周乾语气戏谑。

王乘风闻言，只觉有些郁闷，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四万。”崔美红打出一张牌，随即继续追问：“关于继任人选，组织部的李部长是否有发表意见？他的看法如何？”

“李部长确实有发表意见，但他的意见并非关于具体人选，而是他本人并不赞同撤销孙副局长的职务。”陈元如实答道。

陈元在回答的同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令人不安的念头。他发现，每当谈及人选问题，在座的几人似乎都异常积极，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仿佛都想在这次人事变动中分一杯羹。

更令他感到诡异的是，自从这个问题被抛出后，崔美红等人的打牌思路似乎完全变了，她们的牌路竟然与他出牌的节奏惊人地一致。

前一轮，陈元打出了“二筒”，她们便纷纷跟着打出了“筒”牌。

上一轮，陈元打出“九万”，她们则齐刷刷地选择了“万”牌。

这仿佛是在刻意配合他的牌局，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们似乎都在为他创造胡牌的机会！换句话说，她们都希望他能赢得这场牌局。

带着这份猜疑，陈元试探性地打出了一张“五条”。

出乎意料的是，下家的王乘风果然顺势打出了一张“六条”。

陈元心中一动，他手中的牌恰好有两张“六条”，此时若碰掉王乘风打出的这张，便是极佳的时机。然而，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想进一步验证其他人的心思。

轮到周乾摸牌，他竟然也随手打出了一张“四条”！

陈元顿时感到一阵错愕。明明他打出的是“五条”，而相邻的“六条”和“四条”都有与他手中牌组成顺子的可能，可王乘风和周乾却相继打出了“六条”和“四条”，这简直是在赤裸裸地试探他是否能胡牌！除了让他赢牌，他们还有何其他动机？

崔美红显然也在思考如何让他胡牌。她摸完牌后，目光在桌上已经打出的几张“条”牌上扫视了一圈，沉思片刻，最终缓缓打出了一张至关重要的牌：“三条。”

陈元看着那张“三条”，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因为，那正是他手中一直缺少的、能够组成顺子的关键牌！

“真是抱歉，崔副县长，我胡了。”陈元无奈地拿起崔美红打出的“三条”，随即推倒了手中的牌。

崔美红则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看来下次再有机会一起打牌，我不能坐在你的上家了，这实在太危险了！不过说起来，还是你的技术高超，你大概率都会赢，我心服口服。”

陈元听着崔美红的话，心中越发觉得蹊跷。这句话，除了是在刻意讨好他，似乎再无他解。而这番讨好之举背后，隐藏的又是崔美红抛出的一个更加敏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