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官场迷局

“别看于大虎平日里咋咋呼呼的，骨子里却是个相当理智的人。”

这一整天，无数同事都在围着于大虎打转，好奇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获得提拔的机会。于大虎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宣扬自己曾救过县委书记的大恩大德。然而，考虑到当时赵晚晴险些遭遇不测，为了维护她的清誉，他只能将这事儿死死憋在心里。

陈元叼着一支烟，故作高深地吐出一口烟圈，说道：“神秘一点也好，顺便也能帮我保守我们父子间的秘密。毕竟，你老爸我可不想太高调。”

于大虎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沉，心中泛起一股想要掐死陈元的冲动，但他最终还是强忍住了，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好了，远子，咱哥俩玩笑归玩笑，”于大虎拍了拍胸脯，“我这里有桩正经事，得请你指点一下。”

“我现在是分队里的队长，还兼任着技术指导主管。可你说的那什么‘拟任派出所所长’，我文化水平不高，这个‘拟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陈元笑嘻嘻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上面觉得你‘有资格’当派出所所长，但又‘暂时不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我到底算不算所长？”于大虎追问。

“从正式程序上说，你还不是。但名义上，你已经是派出所所长了。”陈元耸耸肩，“之所以不直接宣布，是因为在你升职之前，你只是个普通科员。虽然你现在能提拔到副科级别，但派出所所长的权力实在太大了，上面担心你一时难以承受，所以才设置了这个‘拟任’的过渡期。”

“谁说我承受不来？”于大虎立刻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派出所所长的级别不就是个副科吗？我绝对能胜任！”

“你可别胡闹了！”陈元赶紧劝阻，“县里要是真这么直接把你提为所长，那背后的闲话可就多了去了。你别看所长只是个副科级，但论起实权和权力范围，有些所长比公安局长还要厉害得多。”

“不是吧，远子，我看是你才在瞎胡闹吧？”于大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所长再怎么厉害，还能比局长更牛？从级别上看，所长是要听从局长监督管理的呀！”

陈元喝了口酒，反问道：“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你仔细想想，你们公安局的局长，是不是平时都显得比较克制、内敛？再想想你见过的那些派出所所长，是不是个个都牛气冲天，得意洋洋？”

于大虎一愣，随即觉得陈元的话句句在理。确实，县公安局的吴保局长，为人斯文有礼，总是沉默寡言，说是“矜持”也毫不为过。而反观派出所所长这个职位，于大虎见过太多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家伙，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应该匍匐在他们脚下。

“这是为什么呢？”于大虎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这背后是权力结构和职能级别的严重不对等。”陈元娓娓道来，“表面上看，所长是受局长领导的，但局长能够真正管辖的范围其实很有限，而且他自身也要受到更高层级的管束。比如说，局长不仅要听从市公安局的指挥，还得受到县委的监督，有时候县政府和人大也能对他形成制约。说白了，他身处县里的权力关系网中，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保持良好的个人素养，才能在各个上下级单位之间取得微妙的平衡。”

“可是所长就不同了。”陈元继续说道，“他只是一个区区副科级干部，却掌管着一个地方的整体治安大权。权力的空间虽然不大，但能量却不容小觑，自然而然就养成了傲慢的姿态，甚至能够不把局长放在眼里。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局长似乎能够管束所长，但平时在管理过程中，也必须小心翼翼，注意分寸，不能惹恼了所长。一旦上下级关系恶化，工作开展起来就会困难重重。”

陈元点燃了一根烟，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说，权力这东西，本来就是一种互相制衡的艺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于大虎依旧皱着眉头：“我倒是听懂了你说的这些，可这跟我说的‘拟任’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陈元哭笑不得，“派出所所长的权力那么大，你不能让一个普通的小民警一下子就直接提拔上去，否则你绝对会‘飘’起来。在正式任命之前，必须经历一个‘拟任’的流程，这样既能做好程序上的准备，也能让你在心理上有所适应，以免日后觉得所长这个位置来得太容易。一旦你觉得这个职位是唾手可得，你就很难再认真对待它，甚至可能因此犯下错误，失职渎职，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甚至是走向贪污腐败的深渊，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贪官。”

于大虎不以为然地大笑起来：“开什么玩笑！我从小到大就发誓要做一个伸张正义的勇士，怎么可能被腐败吞噬？远子，你认识我又不只是一天两天了，你真的觉得我会变坏吗？”

陈元猛吸一口烟，再次感慨道：“这种事情很难说得准。我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见识过。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年少得志，誓言旦旦要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可最终被改变的，却是他自己！事实就是如此，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输赢很重要，可长大后才发现，自己早已分不清对错。等到幡然醒悟之时，才猛然惊觉，自己早已身陷泥潭，无法自拔。”

说完，他抬头望去，却见于大虎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

“老虎，你可别误会，我并不是在说你。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至于你嘛，”陈元话锋一转，露出了一个“慈父”般的微笑，“爸爸我始终对你抱有百分百的信心，我的好儿子，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清正廉洁的好官。”

于大虎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我究竟是不是个好官，现在姑且不论，但远子，你这张嘴巴可真是够‘狗’的！一晚上都在自称‘爸爸’，难怪今年‘618’促销活动时，价格贵得离谱，原来所有便宜都被你一个人给占尽了！”

说着，于大虎气呼呼地灌了一口酒，这才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远子，你刚才感慨了这么多，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孙钱国？”

“嗯？孙钱国？”陈元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