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戏精的诞生

“谁指使你的？是尹副主任吗？”陈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目光落在眼前名叫何菱的女子身上。

何菱怔了怔，连忙摇头：“没有，我跟副主任接触不多。”她的回答迅速而干脆，却反而让陈元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那是冯主任叫你来与我对接工作的？”陈元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县委办的领导层级清晰，除了正职主任冯斌，便是副主任尹宜。既然不是尹宜，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冯斌了。

何菱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陈元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冯主任的心思可真是够大的。如此重要的工作，竟然交由你来负责，看来他非常信任你啊。”他故意加重了“信任”二字，目光如炬，紧盯着何菱脸上的细微变化。

何菱轻笑一声，掩饰着内心的波澜：“不只是我，单位里许多干部，他都一样信任。不过在我看来，所谓的信任，也算是一种培养。或许他叫我与你对接工作，也是为了栽培我吧。”她的话语滴水不漏，将自己摆在一个被培养者的位置上，巧妙地避开了直接的质问。

陈元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我以前也在县委办工作过，当时冯主任就是我的领导。他常常安排我协助其他领导处理事务，也正因为如此，我如今才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得以担任秘书。我今天的成就，很大一部分也归功于他的悉心培养。”他刻意透露自己的过往，试图从何菱的反应中寻找破绽。

“冯主任是你以前的领导？”何菱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是没想到陈元与冯主任还有这层渊源。

“是啊，”陈元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在县委办工作的那段时间，他可是我的直属领导。他叫你来与我对接工作的时候，难道没跟你提起过我的事情吗？还是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被误解”的幽怨，“……他说过我的坏话？”

何菱闻言，立刻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冯主任对你的印象非常好，从来没说过你的坏话。”她的反应过于急切，反倒让陈元心中的疑虑更深。

“哎，别装了，我知道的，”陈元继续“套话”，“冯主任对我肯定是有意见的。毕竟，我以前也闯过祸，虽然他栽培过我，但我工作期间犯的错，也曾让他非常生气。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说过我什么？”

“真的没有！”何菱的语气带着一丝辩解，“就算有说过你，也并非是说坏话，而是称赞你的能力，让我多跟你交流学习。”

“称赞我？”陈元故作惊讶，“他称赞我什么了？”

“嗯……让我想想，”何菱似乎真的在努力回忆，“他说你文笔非常好，是咱们县里的‘笔杆子’。之前你在县委办工作的时候，就因为文采出众，写过几篇非常精彩的文章，得到了前任林书记的认可与赏识，因此才被调任为秘书……”

“噢，这样啊，”陈元故作恍然，“我信了。”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但这得意并非来自何菱口中的“冯主任的称赞”，而是源自他已经洞悉了何菱话语中的破绽。

“妈的！”陈元在心中暗骂一句，“冯斌怎么可能知道我写过的文章被林书记赏识？他当时根本就不在县委办，甚至都不在吉水县！”他清楚地记得，冯斌是在林书记那一届党委班子任期中途，才从江浙市人大被调任过来的。而也正是因为冯斌背后有人大市委的支持，尹宜才会一直觉得自己升迁无望，因为无论如何，尹宜也无法将冯斌从这个位置上“熬”走。

换言之，陈元被调到林书记身边当秘书的过程，冯斌根本不可能知情。

可何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陈元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何菱是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这件事。而在整个县委办，唯一知道此事且有动机对外透露的，除了尹宜，还能有谁？

再联想到何菱之前声称与尹宜接触不多的说法，陈元几乎可以断定，何菱在撒谎。并且，她极有可能就是尹宜派来对付自己的棋子。包括那份错误的文件，以及这次会议安排的偏差，很可能都是尹宜指使何菱所为。

“嘿嘿，要真如此，那我岂不就能将计就计了？”陈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再次投向正在低头嗦面的何菱，他脑海中已经构建起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尹宜，你派人来搞我，可以！但既然被我抓到了端倪，那么接下来，就是你引火烧身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人大筹备工作扩大会议的成果，被副主任乔昆呈报给了人大常委会主任董必行。在得到董必行肯定的答复后，第二次扩大会议的筹备工作也正式提上日程。在此期间，董必行召集了人大各工作委员，计划就环保与企业生产相关议题，向党委政府进行汇报。

人大各级工作委员会纷纷将汇报内容整理好，并逐级上报，最终由县委办汇总，交由书记审阅。

第二天，整理完毕的汇报文件，依旧由何菱交到陈元手中。陈元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文件，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文件没什么大问题，内容整理得相当不错，”陈元状似随意地说，“你直接把文件送到书记的办公桌上吧。”

何菱微微一愣，顺着陈元所指的方向望向赵晚晴的办公室，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苦笑着挠了挠头：“这……会不会不太好啊？书记的个人办公室，我一个小小的科员，总不能随便进吧……”

“有什么不能进的？”陈元故作轻松，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反正她人又不在，何况文件内容也没有任何问题，你自己把文件送进去，完全合情合理。再说了，我也经常‘偷偷’出入她的办公室，你根本无需在意这些细节。”他话音刚落，便装作埋头于繁重的工作中，将何菱晾在一旁。

何菱看着陈元忙碌的背影，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接过了文件，亲自送往书记的办公桌。随后，她匆匆与陈元打了声招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元一人，目光悠远，似乎早已洞悉了这一切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