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世之谜的揭开

半个月后的一个寻常日子，庄羽接到了父亲家保姆的电话，得知父亲突然病重住进了医院。近来工作异常繁忙，她已经许久未曾回家看望父亲了。母亲几年前因心脏病离世后，父亲的生活便全靠保姆照料。

接到电话，庄羽火速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匆匆赶往医院。医生告知，父亲是突发脑溢血，已经陷入了昏迷，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情况十分危急。庄羽走到父亲床前，紧紧握住他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涌出。

或许是感受到了女儿的到来，父亲突然有了意识，睁开浑浊的双眼望着她，嘴角艰难地蠕动着，似乎有话要说。庄羽赶紧俯下身，将耳朵凑近父亲的嘴边。只见父亲吃力地抬起手，指向病房里的其他人，示意他们暂时离开。随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对着女儿耳语：“床头——柜——日——记——本……”说完，眼角渗出两行泪水，便又一次昏迷过去。

父亲终究没能再醒过来，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女儿，离开了这个世界。庄羽强忍悲痛，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回到家中。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她走到床边，缓缓打开了父亲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黑色软皮封面的日记本。庄羽的手微微颤抖着，翻开了这本承载着家族秘密的日记。

“女儿，我亲爱的女儿，爸爸老了，最近身体不太舒服，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回想这一生，没有什么特别放不下的事情了，尤其是我女儿如此出色，为我们争光。我代表你妈妈，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你，我的女儿！我们家有一个秘密，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我们约定了永远不提起。你妈妈临走前，还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守口如瓶。可是在我突然感觉自己风烛残年，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我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决定将这个秘密告诉你。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我再三思量，最终还是要告诉你。我的女儿是优秀的，也是坚强的，我不能让你永远活在被蒙蔽之中。

女儿，你听好，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你是我们收养的！

几十年前，我和你妈妈一同毕业于一所医科大学。大学期间，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毕业后，我们一起分配回到了家乡的这家医院工作。

结婚后，我们发现自己无法生育。但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遗憾，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在各自的事业上都取得了显著的成就。有一年，我们科里接收了一位手术病人，我便安排了一位年轻医生主刀。然而，手术中却发生了一场意外。由于这位年轻医生经验不足，患者在手术台上不幸骤逝。

这场严重的医疗事故，给患者的家属带来了不可弥补的伤害。我至今还记得，当时死者的爱人带着他们三个年幼的孩子，哭晕在医院门口的情景，我的心也随之碎裂。那是个四岁的男孩，还有一对不到两岁的龙凤胎女儿。孩子们的妈妈瘫在地上，哭喊着：“我们该怎么活啊！”那撕心裂肺的场景，令人肝肠寸断。

按照规定，医院给予了死者家属一定的经济补偿。而我，出于内心的愧疚，也将当时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了那位母亲。当我看到她们母子三人哭着走出医院大门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我追上去，对孩子母亲说：“能不能让我收养一个孩子？”起初，孩子母亲坚决不同意。但后来，在我和你妈妈苦苦哀求下，看到我们诚恳的态度，又想到自己今后的艰难处境，以及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她终于狠下心来，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她们决定将其中一个双胞胎女儿给我们抚养。孩子母亲哭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木梳，从中掰成两半，分别放进两个女儿的小口袋里，然后抱着较小的那个女儿，拉着儿子哭喊着跑开了。那个大一点的女儿，就留给了我们。那个孩子，就是你啊，可怜的孩子，你当时仿佛什么都懂一样，既没有哭闹，也没有吵嚷。我们把你紧紧地抱在怀中，从那一刻起，你就成了我们心头的宝贝。

女儿，当时我们两家约定，永不相见，并且保守这个秘密。一是为了孩子，二是不愿意再勾起那段伤心的回忆。为此，我们甚至调离了工作，搬了家，离开了家乡，来到了这座城市。后来，我们听说你的亲生母亲带着你的哥哥和妹妹，回了她娘家生活，住在那里一个偏远的小县城。

女儿，在我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际，我突然害怕带着遗憾离开。女儿，去找找你的亲生母亲吧，还有你的哥哥和妹妹。一定要找到她们，我要给她们一个交代。否则，我死不瞑目！我要让她们知道，我没有辜负她们的父亲，我已经将他的女儿抚养成人，并且非常优秀。你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女儿，去找找吧，那把小木梳就放在日记本的下面。见到她们，请代我向她们请求原谅！女儿，永别了！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全家！孩子，爸爸永远爱你！”

读完这封交织着血与泪的信，庄羽早已泣不成声。她伏在父亲的床边，哭了一整夜。

第三天，女儿噜噜匆匆赶了回来。就在外公病重去世的前不久，噜噜刚好去北京参加了一个为期八个月的高端培训班，未能及时赶到。这次回来，她还带来了一位大学同学——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