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金玉其外，暗流涌动

一路跟随，是权谋的起点，是“从龙之臣”的捷径。张天深谙此道，他洞悉了眼前这个家伙心中盘算的那些弯弯绕绕，却选择不动声色地旁观。有时，让下属自己去描绘那虚无缥缈的“饼”，反而是事半功倍的良策。若单凭他一张嘴，便想令所有人俯首帖耳，谈何容易？

高常选定的饭店，外表着实朴实无华，不过是一家寻常的小馆。这出人意料的景象，令张天与刘雯雯皆是一怔，相视一眼，心中不禁为高常的低调赞许。依他们对光华县官员的了解，这群人纵然算不上穷奢极欲，但宴请宾客时大吃大喝的积习却着实难改。按理说，这场聚会理应设在星级酒店，哪怕不去市里，也该是县里那些气派的去处。然而，眼前这不起眼的小饭馆，其规格之普通，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这番“清风徐来”的作风，预示着高常此次的晋升，或许仅仅是个开始，前路依旧平坦。

然而，当他们被引至饭馆最里间的包厢时，却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门外朴素，门内却是别有洞天。装潢极尽奢华，古色古香的旧式家具数十件，皆是名贵木材所制，散发着沉静的贵气。服务员衣饰华丽，举止优雅，显然经过专业训练。环顾四周，精美的装潢与价格不菲的细节装饰，无不彰显着此处的非凡品位。

张天眯起双眼，心中暗骂一句，感叹县里这帮官员的“高明”。竟能想出如此“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把戏。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刘雯雯，只见她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吞了只苍蝇。两人下意识地想把刚才的赞叹收回，却已身处其中，此刻抽身，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不如“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看看高常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当二人踏入包厢，望见已在座的诸位宾客时，心头不由得一沉。

“张主任，刘书记，你们两位可真是贵人，比我们都来得晚，待会儿可得自罚三杯。”高常脸上挂着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责备，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不满。他似乎认为，自己早已提前通知，而张天与刘雯雯的迟到，是对他不甚尊重的表现。或许是即将升迁的喜悦，让高常面对张天时，态度也悄然转变，少了些许往日的和蔼，添了几分莫名的倨傲。他显然没能准确预估张天从光北新区赶过来的具体时间。

刘雯雯莞尔一笑，坦然回道：“高书记说的是，我们二人确实来迟了些，主要是因为路途有些坎坷。”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从光北新区到这里，这条路已修了年余，却仍未完工。我们这一路，可谓是披荆斩棘，趟过不少水坑才得以抵达。等有机会，定要请高书记一同前往光北新区，那里的饭馆，亦有不错的选择。”刘雯雯并未客套，更未过多解释或道歉，而是直接针锋相对，字字句句直击高常的要害。

高常听闻此言，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刘雯雯虽未直指其名，却已巧妙地敲打了他——光华县的路政状况堪忧，而这第一负责人，无疑便是他这位县委书记。此刻刘雯雯的这番话，比直接驳斥他更让他难堪，尤其是在他原本是为自己那点“三瓜俩枣儿”之事才特意约见二人的场合。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再次堆砌起温和的笑意：“此事我也曾听闻，你们二位心中不必有怨气。赵副主任那小子办事确实有些不牢靠，但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能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我相信他很快就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高常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了身边。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挺立于他身侧——正是那位曾对张天撂下狠话，誓言不死不休的赵耀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