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饭桌惊魂

“随便坐，我去做饭。你吃饭有忌口吗？没有的话，我就看着冰箱里有什么做什么了。你可以……你……你干什么？”林寒话还没说完，一扭头，被周昂离脱衣服的举动给弄愣住了。那男人正抬胳膊把短袖T恤脱了一半，露出平滑的腹肌，嗡着声音说：“你这儿太干净，湿衣服穿着，连沙发我都不敢坐。你赶紧给我找套干衣服换一下，然后湿衣服挂阳台晾一会儿，走了我再换上！”说完，就准备往下扒长裤。“哎，哎，哎……你等会儿！”林寒顿时觉得自己的视线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周昂离哗啦就把裤子脱掉，发现林寒还杵在原地半点儿没动弹，直勾勾地。“我说，你还愣在那儿干嘛，赶紧去给找套衣服啊！哎，不是，你脸红什么？”周昂离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三角内裤，理直气壮得就像在自己家。林寒飘忽忽的眼神和有些紧握的拳头，以及那半抹红的耳根，让周昂离觉得莫名其妙。这反应，怎么跟个黄花大闺女看见老流氓似的。

林寒不是没见过身材好的，宿舍里大多都是练家子。感受也就是个置身事外的感觉，没什么波动。但这个直接不打招呼，在他眼前，这么近距离地，浑身脱得只剩个底裤，还他妈是个三角的！这是哪儿？自己家里！家里是个多么私密、最不加掩饰、最放松、戒备心最低的地方。关键是那张脸还有型得一塌糊涂，关键是林寒还独独是那么个“性取向”。这直观的冲击力，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感，就像现场上演“特殊动作片”一样，让人气血上涌得猝不及防。

周昂离见林寒还杵着没动，脸色有些发青，皱着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啧”了一声说：“快去啊，傻站着干嘛？没见过男人身材这么顶级的？再看，收门票了啊！”林寒咬牙切齿地低声“操”了一声，骂了句脏话。气急败坏地跨步走进卧室，没一会儿又卷着风跨步出来。周昂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了一脸。拿下来一看，是一套宽松的背心和大裤衩，迅速套上后，“噗通”往后一躺，摊在了沙发上，喉咙里发出舒爽的“唉……”

林寒的脖子还在发烫，他不想多看那老男人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哎，干嘛去？”周昂离一点儿没拿自己当外人，躺得四仰八叉。“做饭去！”林寒头也不回地说。“先把我的衣服拿去晾着啊，我头一次来这儿，也不知道怎么个规矩，自己动不了手啊！”您老还讲究规矩？！林寒使劲闭闭眼睛，忍着骂人的冲动，又转身回来把周昂离的衣服都拎起来，走到阳台上，使劲扽了一下，用撑子挂起来。他突然觉得这个临时起意请周昂离来家里吃饭的举动是非常错误的，脑浆被雨泡了简直！

林寒做好一顿饭的功夫，周昂离仰在沙发上半眯半梦地小睡了一觉，睡得不算踏实。一阵饭香飘进鼻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彻底醒了，饥饿感瞬间来袭。林寒在餐桌前喊：“吃饭了！”周昂离克制着想扑到餐桌上的冲动，顾及形象，慢慢悠悠迈着步子踱过来，期间还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刚一坐下，就被眼前的三菜一汤吸引了：尖椒肉丝，油焖虾，腰果青笋，酒酿圆子汤，两碗米饭。品相极佳，配上竹叶绿白玉的瓷盘子，要香味有香味，要颜色有颜色。周昂离在心里实打实地赞了一句：“卖相真不错，看着真有食欲！”

“我开动了啊……”周昂离说了一句，一点儿没客气，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笋搁嘴里嚼了嚼，曲调悠扬地“嗯”了一声。又夹了一筷子尖椒肉丝尝了尝，又“嗯”了一声，然后就有点儿停不住，筷子上翻下舞地开始造。“怎么样？还合口味吗？”林寒吃得很斯文，边吃边观察周昂离。“合啊，那可太合了！”周昂离在心里说，嘴上出来的话却是：“嗯，还凑合，比我手艺稍显长点儿！”呸，不要脸！周昂离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够厚的！林寒嘴角抽了抽，没搭腔。

吃了一会儿，接近七成饱，周昂离歇了歇。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嗯，酒味甜而不腻，小汤圆筋道有嚼头，好喝！他不得不由衷地赞叹，这小子厨艺是真的不错！周昂离清了清嗓子：“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做饭，比我家楼下我常去的那家小饭馆儿做的还好吃！”林寒抬抬眼：“那不也就比你师傅您的手艺强一点儿！”行，挺会挑重点。周昂离吃人嘴短，没理会这小子的阴阳怪气：“你这一手都跟谁学的？你这样的年纪，能正儿八经把饭蒸熟都不错了，竟还能发挥出这么高的水准，哎，你家不会是厨神世家吧！”

林寒：“我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吃不惯外面的饭，就学着自己做中餐，学着学着就像那么回事儿了！”“国外？留学啊，你自己去的？”“嗯！”“那时你多大！”“十二三吧！”“这么小，也没个什么人跟着，你爸妈也放心？”林寒把汤咽了，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不放心，打小就一个人，习惯了！”周昂离对“打小”这个用词有些奇怪。都是人，正常来说哪个不是跟自己父母跟前儿长大的，怎么还打小就习惯独处。不过两人关系不熟，还没到能敞开心扉、交流私事儿的份儿上，特别是刚见面时，这小子跟有仇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和他干了几架。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第一面就那么互看不顺眼。那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跟有大病似的。

周昂离懒得去细琢磨，不关自己的事儿。最后一口饭吃完，周昂离觉得自己撑得都有点儿顶了。好久没在吃上这么没出息过了。这阵子经历了不少事儿，没心情也没胃口，吃饭都跟完成任务似的，随便扒拉几口。正儿八经把饭当饭吃的，也就今天这顿了。林寒还没吃完，周昂离也没起身，他拿过自己的保温杯，拧开盖子给自己倒了半盖子酒，一口闷了下去，接着咂嚚一声，长长地出了口气。舒坦！

林寒看了一眼那个混淆视听的保温杯，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下意识喉咙里又辣又呛，跟嘬了一口似的难受，他皱了皱眉。周昂离看见他的表情，也想起他欠抽似的捉弄林寒的那个片段，顿时有点儿想笑。要笑不笑地问：“怎么，要不要来一口？”林寒瞥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不要！”周昂离乐了一下，挑挑眉毛，自己又倒了半杯闷了下去。

吸烟的人，饭后有个毛病，老想抽上一口。口腹之欲满足了，就想再锦上添花。不抽就感觉缺点儿啥。周昂离拿起茶几上他换衣服时掏出的烟和打火机，四下打眼，开始找烟灰缸，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别找了，我家没有烟灰缸，我不抽烟，也不喜欢屋里有烟味儿！你忍忍吧，别抽了！”林寒抬抬下巴说。周昂离浑身不得劲儿：“忍？忍不了！你给我随便找个塑料瓶子，破碗，破碟子什么的，我保证不给你弄脏！”“不行！”“嘿？！你小子，又想打架？”周昂离要炸。

林寒眼都没抬说：“重申一遍，这是在我家，你刚拿着我家的筷子和碗，吃了我做的堪比大厨做的饭，我说不能抽就是不能抽！”周昂离差点没踢凳子站起来。想了想，吃人嘴短，这会儿还撑得顶得不行，人家忙里忙外了半天，自己跟个大爷似的啥活儿也没干，嗯，还是要照顾一下主人家的感受。他咬着牙根儿说：“行，我不抽，我叼着，叼着不点总行了吧！”说完，把烟往空中一抛，落下时正好牢牢地叼在嘴里，动作还挺丝滑！嘁，这逼装的！林寒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继续吃饭。

周昂离嘴角咬着烟，眯着眼睛，闲着没事，眼睛总要落到一处，最后落在了林寒的脸上，开始观察。白白净净，年轻，身材标准，穿着简单的圆领T恤，吃东西慢条斯理，夹菜的时候，手臂显得修长。他的背挺得很直，没有靠椅背，细嚼慢咽，看着就是个很有修养的大少爷，而且是家庭条件相当不错的大少爷。长相是阳光中带点酷那卦的，放到大学校园里，指定是历届校草排行榜前三名人选。真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做警察，还毫无怨言地憋屈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档案室。

“帅么？”林寒突然出声儿。“嗯？什么？”周昂离正盯着人分析得入神，没听清林寒说什么。“我说……我帅么？师傅？”林寒斜着眼又问了一遍。这次周昂离听清了，立马回了一句：“帅屁！”“那你还一直盯着看？眼睛都不带眨的，我还以为……”林寒没说完，低头笑了一下。“以为什么？”周昂离脸上有些挂不住，问道。“没什么……”“什么没什么，话说一半留一半，自带暂停键啊你！”周昂离耐心有限。

林寒刚吃完，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他上半身越过餐桌，慢慢俯身逐渐靠近周昂离，和对方近距离对视，眼神中隐约带着抹戏谑的笑意，看着周昂离。周昂离几乎感觉到林寒扑面而来的气息，怎么闻着还带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师傅，你让我说的啊，你刚才那么专情地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什么……？”周昂离差点蹦起来。在他发怒揍人前，林寒迅速离开了餐桌，端着碗盘闪进厨房。周昂离立在原地，有一瞬间，感觉鬼使神差地像被妖孽蛊惑了一样，心跳有些加快。感觉，感觉自己被一个男人给调戏了，怎么这么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