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试探与反击

周昂离歪着脑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寒的回应，刚被人揍了一拳，后腰上还磕了一下，不知道磕紫了没，这会儿还疼。这小子回来不但不道歉，也没有任何解释，就是再怎么因为身世迁就他，周昂离也忍不到这种地步，本来他就不是脾气好惹的主。周昂离站起来走到林寒的座位旁，一屁股靠到电脑桌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撑着地面。抱着手臂，自上而下睨着林寒。“说说吧，刚到底什么意思，我今儿可没招你，冷不丁上来就给这么一下子，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林寒还是不看他，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屏幕上啥屁也没有，就是个待机桌面。“啧，说啊，别给我装深沉！”周昂离伸手推了林寒肩膀一下。林寒往后仰了个角度，周昂离近在咫尺，身上的味道又似有似无地传过来。林寒眉毛拧了拧，心里突然又躁得不行，他这会儿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或者让这个人离自己远远的。“喂……说话！”周昂离又推了他一下，林寒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欻”的站了起来，越过周昂离的腿要走。

周昂离反应很快，抬起大长腿蹬着林寒座位后面的墙，把林寒困在小小的囹圄之间，林寒顿住了，眉毛拧得更紧了，身子僵得像个门板儿。“你到底要干什么？”林寒咬着牙说。周昂离看着他这个样子，愈发觉得奇特，被揍的怒气突然被觉得挺有意思所代替。他勾着嘴角说：“不干什么，我就问问你刚为什么揍我，哦，那一拳我白挨啊！”林寒抿着唇：“要不然你揍回来，我不还手！”

周昂离摇摇头：“那倒不必，我没有揍人的瘾，我就想知道，你刚怎么反应那么大？我现在腰还疼着，估计给我磕青了！”林寒脑子里有个大力士，正拖着周昂离出去，然后抡圆了，直接抛出了太阳系。而实际情况是，周昂离像个学校门口堵漂亮女生放学的校外小流氓似的，林寒站在原地，除了握紧拳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又不可能再揍他一顿。“嗯？说啊，你准备和我大眼瞪小眼儿在这儿杵一天啊！”小流氓的腿还架在墙上。

十几秒后，林寒内心单方面宣布投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肩膀也卸了力道，抬眼看着周昂离，无奈地说：“师傅，我错了，我刚就是下意识的肌肉反应，条件反射，我就，就不太喜欢跟人离太近，有时候身体不大受脑子控制！”周昂离一脸，你看我信不信你的屁话：“下意识？”“嗯！”“条件反射？”“嗯！”周昂离乐了：“你糊弄我，是不是也找个像样的理由，我几年的刑警队队长白当的？需不需要我再给你科普一下警校专业课条件反射的原理？”

此刻的林寒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真正的原因说不出口，假话根本骗不了“老奸巨滑”的前队长。林寒叹了口气，伸手拉开桌子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瓶写着一长串藏文的红花油，举到周昂离面前说：“师傅，我刚说的是真的，为表示赔罪的诚意，我给你推推腰！”周昂离：“……”行，是个转移话题的高手！周昂离见这人软硬不吃，死活问不出来个屁，也失去了耐心，转而对推拿感起了兴趣。

十分钟后……周昂离两条腿跨在椅子两边，脸朝后趴在椅背上，下巴垫着胳膊。林寒在他背后，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用红花油给他按摩腰部。刚撩开衣服看了下，确实青紫了一大片，看来是磕的不轻，他心里泛起些许不得劲儿。穿着衣服推拿不方便，周昂离索性一把脱掉T恤，随便林寒折腾。“你别说，你这手法真不错，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绝对是按摩店里经常被点钟的那一拨儿！”

周昂离被按得太舒服，边说着话，边从嗓子深处发出哼哼唧唧，长吁短叹，陶醉迷离的声音。林寒的手法确实可以，在警校学过，作为选修课。实战中和歹徒搏斗，受伤在所难免，基础的包扎，急救和推拿都会点儿。周昂离天生嗓音低沉，这会儿被按得太舒坦，无所顾忌，就没怎么控制语气和发声儿。“唉，啊”个没完，林寒本来在他背上抹着药，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后来被这一连串儿的唔，嗯，啊语气词儿，逐渐往偏的地方带，林寒越按越觉得手开始不受控地发颤。简直遭罪。

周昂离不知道自己无意识发出的声音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影响，他就是觉得很享受，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么专业的手法给他按摩过。虽然以前受伤，前女友也会给他按，但感觉真不是一个档次的。结果舒服过了头，有点儿放飞自我，浪得有点儿没边儿。林寒腾地站了起来，硬生生说了句：“行了，可以了！”周昂离还在状态内，突然被叫停，有种好事儿将近被打断的感觉，懵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愣愣的看着林寒，意犹未尽的说：“这，这就完事儿了？我感觉，感觉还疼着呢？”

林寒不看他，眼神有些躲闪，用纸巾擦着手：“刚受伤，不宜过度按压，这几天你别干重体力活儿，慢慢就好了！”说完，不等周昂离再说话，就匆匆走出档案室：“你休息会儿，我去卫生间洗手！”说完跟鬼撵似的走了。周昂离懒懒地站起来，一手扶着肩膀扭了扭，感觉浑身都松快了不少。把衣服套上，周昂离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保温杯倒了一杯酒，开始慢慢地品，边品边勾头往门外瞅。啧，出去洗个手，这么老半天……

过了几分钟，林寒又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回来了，从进来到坐下没再给周昂离一个眼神。沉默，再沉默。周昂离翻翻电脑，看了几则新闻，又翻翻手机，没什么消息。现在的工作状态比起以前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把的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发。简直无聊透了。林寒还在翻手中的资料，周昂离想找点话题跟他聊聊，勾头看看对面，一张面瘫脸，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口。嘁，德行！

周昂离伸伸懒腰，提着保温杯想站起来出去溜溜，到点儿在外边顺便吃个午饭。屁股还没起来，就听对面的人说：“又要去哪儿？”周昂离发誓，他没动，他真没动，就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准备起来还未起，专业词儿叫未遂，林寒就像在他身上装了个心理定位器，立马感应到了他的想法。操，周昂离觉得很没面子，没敢动。“那个，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周昂离斜着眼睛不尴不尬的问。

林寒拿眼神瞥了一眼周昂离扶着保温杯的手。周昂离瞬间明白了，他有个习惯，就是去哪儿都会带着保温杯。这是潜意识的动作，就像吃饭时先拿起筷子，喝汤时先拿起勺子，根本不用过脑子的习惯。他走哪儿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先抓起保温杯。以前在刑警队的时候，他不这样，自从那次行动失败后，周昂离就必须靠一定的酒精来催眠或者说来抵抗PTSD症状，逐渐的，到了上瘾的地步。为防止被领导发现，酒便装进了伪装性很好的保温杯里，时间长了，周昂离喝酒就像喝水一样习以为常，除了浩铭，没别人知道杯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个抓杯子的小动作，连他自己都忽略了。竟神奇的被林寒给捕捉到了，观察的还踏马挺心细！

周昂离有点无语，还以为这小子多专心地在看资料，没成想注意力一直在自个儿的身上。周昂离清了清嗓子：“哦，你这小孩，好好干你的活儿，盯着我干啥？”林寒：“谁盯着你了？”周昂离嘿一声：“你没盯着我，怎么知道我拿杯子了？”林寒：“我……”被噎了一下，接不上话。林寒不想理他，没继续说，脸又埋进了资料里。

周昂离心想既然被发现了，就索性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直接开溜。还好心的客气了一句：“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谁知林寒一点儿也不客气，硬邦邦地说：“坐下，这才几点，就溜号，工资白拿啊！”周昂离：“…….”什么语气这是？还有点尊师重道的素养没了？怎么说话呢？周昂离脾气不好，不想惯着谁，更不想被谁管着，这一上午连挨揍带挨说的，他憋闷的不行。

周昂离用脚踢了一下凳子，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林寒，你别在这儿给我指手画脚，给你脸了。我爱上哪儿上哪儿，想干什么干什么，我现在是流放罢官，没谁能管的了我！你，给我以后说话注意点儿！”说完，转身就走。刚走没几步，就听后面脚步声跟了上来，林寒一把拽住了周昂离的手臂。周昂离一拧眉，转身看着他，气儿还没顺，胸口起伏着说：“怎么着？还想打架？蹬鼻子上脸了？”

只见林寒一改刚刚一脸即严肃又冷漠的表情，转而撑着人畜无害的面孔，眼神中透着无比的真诚：“师傅，我刚语气不好，给你道歉，那件案子我刚发现了一些线索，需要你看看！”周昂离：“……”奥斯卡给你道歉吧，演技这么牛逼，各种脸色切换自如，没给你颁个奖，林寒，你找个剧组演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