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女友的求助

一路飙车回到容城，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搭理谁。除了休息区短暂的调整，问问对方吃什么、喝什么，给车加油什么的，再无二话。气氛有些沉闷。回到容城，看看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才下班，周昂离指挥林寒把车开到市局停车场，准备回档案室整理一下这两天搜集的资料。刚熄灭引擎，坐在副驾驶上的周昂离接到了一个电话。车内幽闭的环境，让听筒里的声音传了出来。内容听不清，但能确定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刚准备开车门下车的林寒，把腿收了回来，支起耳朵。周昂离看到来电显示时，神情有些莫测。接听之后，听到电话里女人说的话，神情便严肃起来。“你别慌，别慌，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周昂离对着听筒说道。那女声断断续续，语气听着很是急促。

林寒使劲往那边贴，想听清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显得自己太八卦，身子摆成了一个可笑的、似倾斜又板正的弧度。“好，知道了，不要慌，别出去，也不要破坏现场，跟阿姨说，别担心，我马上过去，在家等着！”周昂离快速说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他蹙着眉，打开车门，长腿一跨下了车，留下一句话：“我出去一趟，你先回档案室吧！”“你去哪儿？”林寒大声问道，跟着迅速下了车，从车头绕过来，小跑着追上周昂离。周昂离走得很快，边走边拿着手机往外拨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就听见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发现小徒弟紧随其后。周昂离纳闷儿：“你跟着我干什么？不是让你直接回档案室吗？”

林寒气喘吁吁：“还没下班，你去哪儿？”周昂离：“我说了，有事出去一趟，你耳朵不好使？”林寒：“工作期间，无故旷工，是要扣工资的！”周昂离：“……”这小孩怕不是脑仁又松了。他着急出去，便没理他，对扣工资的威胁更是嗤之以鼻，嘁了一声，接着往外走。林寒脚步更紧了，上前一把拽住周昂离的手臂，语气有些莫名的气急败坏：“你是不是要去找你女朋友？”“嗯？”周昂离：“……”周昂离站住了脚步，扭过头，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还真是去找你女朋友？”林寒的喉咙发紧，语调都变形了！周昂离：“哎，不是，我找女朋友这事不关你事吧？呸，不是，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前女友，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林寒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不想承认，本能的就是想阻止周昂离出去。他不想让周昂离去见那个女人，管他是前任还是现任。周昂离看林寒不吱声，又要抬脚继续走，林寒却拽着他手臂不松。周昂离越发莫名其妙：“不是，林寒，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林寒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脑子有些充血短路，情急之下，随便说了个理由：“那个，师傅，就咱们这两天调查的案子，我有个新的想法，想跟你探讨一下，现在回档案室，我和你说！”“哦？什么想法！”周昂离的注意力被扭转了一些，然后又说：“这样，我这儿有急事先出去一趟，你先回去整理，我忙完马上回来跟你探讨！”

“不行！”林寒还是拽着他的袖子不松手，声音有些霸道。“不行？”周昂离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字是从小徒弟嘴里说出来的，都要气笑了：“你他娘的到底发什么神经，说不行？你是我老大，命令我？”林寒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有些没过脑子的神经质，他迅速调整语气，连眼神和面部表情都摆出小心翼翼和委屈兮兮的样子：“不是，师傅，我说错了，我是说，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一起？”周昂离错愕，他发现自己对林寒扎实的变脸功力已经逐步适应。林寒语气加速，生怕对方拒绝：“对，师傅，看你接电话挺急的，事情估计有些难缠，我跟你去，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还能开车带你，节省一些时间！”

嗯，有道理！周昂离看着他，没说话，似乎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林寒无意识地摇了摇周昂离的手臂，这个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动作，让周昂离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而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周昂离：“……”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缺奶喝？这么粘人？最后，周昂离实在是拗不过那小子，又没时间在这儿磨叽，便随了林寒的愿，带着他一起坐回了SUV，两人开着车直奔目的地。途中，周昂离顺便打了个之前没打出去的电话，跟对方交代了点事情。林寒按照周昂离的指引，把车开到了容城西区。

容城是一个复杂且包容性很强的城市，本地居民和外来居民混合而居。前几年房地产正盛，容城这个全国二线城市，房价也跟着一路飙升。虽然近些年，根据国家政策调控，房价略有所下降，但仍然稳稳居于高位。整个城市面积大，人口密度大，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是匆匆而过、面容或憔悴、或焦虑、或执着的打工人。虽然都属于容城，但片区划分和支持导向，让这个城市也分三六九等。有的区域房价高于天价，有的片区房价也就一般，是普通老百姓倾其家底儿，能付个首付，按月还贷，也能承受得住的地方。周昂离的……嗯，前女友舒美静，家就是住在这个能承受得起的西片区。

林寒把车开到一个外观样貌皆为普通的小区里，说是小区，其实也就是家属院性质的。舒美静的父母都是前化纤厂退休工人，住的还是以前厂里分的房子，现在两人每个月拿着差不多的退休工资，日子倒也过得凑活。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这个独生女。舒美静以前和周昂离好时，俩老人挺喜欢这个年轻人。觉得这位年轻的刑警，正直，朝气，干练，模样周正，家里有个啥事儿，跑得也挺勤快，就是太忙，平时见不着几面。本想着，寻个机会就把女儿和准女婿的婚事办了，了了一桩心事。谁承想，自家女儿却做了那等错事，二老噼里啪啦地对着不成器的女儿训了半天，也无济于事。结果已成定局，谁也无可奈何。

今天家里出了事儿，第一时间，二老想求救的不是现任女婿，而是前准女婿，周昂离。姓周的在二老心目是个不大不小的靠山，条件反射一样，很难轻易拔除。其实不光是二老，就连在恋爱中劈腿的舒美静，在出事儿的那一秒，下意识就拨通了周昂离的电话。纯粹就是弱者寻求强者保护的下意识反应。电话里，舒美静说得语无伦次，带着柔柔弱弱、生活不能自理的哭腔。周昂离最听不得女人哭，还是之前和他有特殊关系的女人。就算再怎么烦，也不能扔下不管。况且，他的职业特殊性，也要求他必须在老百姓出现困难的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两人把车停好，林寒跟着周昂离走到小区最里边那一排楼栋旁，远远就看见楼栋门口聚集着一小撮人。应该是小区里的居民，吃瓜似的边看现场直播，边讨论。“咱这小区，治安环境太差了。”“物业上都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只知道收物业费，出了事儿一个人影也找不着！”“就这破小区，也有贼惦记，他们也太不讲究了……”“……”伴随着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和对外人警惕猜疑的眼神注视中，周林二人穿过了一众大爷大妈，走进楼里，上了一个四层的小台阶，向左转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很好认，林寒一看就知道是这家了，因为这户人家大门敞开，门口也聚集了五六个人。

一个年轻漂亮、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一看见周昂离就像看见了救世主，立刻迎了过来。呵，前女友，舒美静。舒美静一把抓住周昂离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克南，你终于来了！”林寒盯着那只抓着周昂离胳膊的手，眉毛微不可闻地皱了皱。周昂离安抚性地拍了拍舒美静的手，抽出了手臂说：“嗯！”舒美静的父母也互相搀扶着迎了出来，老母亲一看见前准女婿差点没掉眼泪儿，一把拽住周昂离：“小周，小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怎么就被贼给惦记上了！”周昂离忙安慰道：“叔，姨先别着急上火，先具体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