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寻仇的开端

周昂离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林寒，你，你是不是……精神上有点问题？就双重人格什么的？”林寒：“？”“就专家不是说了嘛，童年不幸，阴影什么的，会造成人格缺陷，长大了容易反社会或者双重人格或者别的什么，你是不是有点这倾向？”林寒先是愣了愣，然后开始笑，由轻声低沉的笑慢慢变成抖着肩、捂着肚子的闷笑。笑得周昂离莫名其妙。“你他娘的笑屁！”周昂离瞪着眼说。

好一会儿，林寒才慢慢止住，抬手用一根手指把眼角笑出的泪花擦掉。看着周昂离说：“师傅，你怎么这么可爱？”“可……啥？”周昂离黑着脸，还第一次有人从这么清奇的角度，与他本人毫不沾边，甚至是天差地别的词来形容他。可爱是什么鬼。

两人坐在饭桌旁，开始本来四十分钟前就应该进行的晚餐。青苔肉丝，拔丝土豆，小米南瓜粥，小花卷儿。都是淡口，周昂离确实饿了，喝粥喝得吸溜响。林寒慢悠悠地边吃边看周昂离，他一直都有观察周昂离的习惯。工作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分析案情的时候，林寒都会下意识地去观察周昂离。周昂离在每个不同特定环境下，产生的不同反应和表情，都会让林寒觉得很有意思。他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和前女友舒美静在一起的时候，说笑腻歪的时候，接吻的时候，情浓的时候，上床的时候，表情都是什么样的？林寒很想看到被欲望充斥时候的周昂离是什么表情！

“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周昂离忍了会儿，没忍住放下粥碗问。林寒还是盯着他：“哪种眼神？”周昂离啧一声：“我哪儿说的清，就挺别扭的眼神，鸡皮疙瘩都给我盯出来了，跟个神经病似的，警告你，不准再看我，好好吃你的饭！否则还他娘的抽你！”林寒撇了撇嘴角，把视线移开，夹了菜吃了会儿，又不自觉地移回到周昂离的脸上。周昂离：“……”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林寒：“师傅，这些饭菜合你的胃口吗？”周昂离嘴里塞了口花卷儿，说话嘟嘟囔囔：“合啊，之前不是说过么，你这手艺堪比我家小区门口私房菜的手艺了！”
林寒：“比你前女友的手艺呢？”
周昂离噎了一下：“这有什么可比的？欸，不是，你为什么跟她比？”
林寒勾勾嘴角：“不为什么，你们不是分了么，以后是不是就没人给你做饭了？我可以做，你要是喜欢吃我做的菜，随时可以来我家，我做给你吃！”
“哦？”周昂离挑挑眉，有点难以置信：“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不会憋着什么坏心眼儿吧？”
林寒：“我能有什么坏心眼，您救了我的命，作为回报我照顾你，给你做几顿饭，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害怕我下毒啊！”
周昂离嘁一声，表示不屑！
“行了，救你那事儿不是什么大事，不用一直提，我也不需要你报答，以后多说人话，少他娘的欺负我就行！”

周昂离吃饱了，把碗一推，夹出一根烟站起来说：“你慢慢吃，我走了！”
林寒也赶紧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这就走？还不到八点呢师傅，我准备了柠檬水，冰的，喝完再走吧！”
周昂离腿脚不停，叼着烟：“不喝了，我得抽根烟，你这儿无烟区，我待不住！”
林寒一步往前拦住他说：“你抽吧，就在这儿抽！”
周昂离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这儿？你确定？我记得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你可是死活不让我抽，说你不喜欢烟味，家里连个屁烟灰缸都没有，今儿是怎么了？”
林寒耳根微红：“那是我骗你的，我家有烟灰缸，师傅，你先别走，抽根烟，喝点柠檬水，缓缓再走！”
周昂离转身看着他，定了定。忽然他向前一步，抬起一只手敷上林寒的额头。林寒倏地绷紧了后背，心脏开始不要命的猛跳，耳根变得更红了。好近，他的掌心好热！林寒说话不利索：“师，师傅，你干嘛？”周昂离又离得近了些，犀利而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探究。林寒的鬓角开始渗汗。下一秒周昂离又撤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嘴里嘟囔一句：“没发烧啊，这前后待遇差别咋这么大呢？鬼上身？”说完，没再过多纠结，转身走回了客厅，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林寒呆呆地站在原地，迈不开脚步，额上刚被周昂离抚摸过的皮肤，变得滚烫。当然这只是林寒的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发烧了！紧接着他又有些失落，意犹未尽，周昂离为什么不多摸一会儿？“你在那儿傻愣着干嘛？去给我拿烟灰缸啊！”
“啊？哦！我这就去，等着！”林寒神魂归位，有些艰难地抬起脚步，走进里间卧室。林寒此刻有种自己好像要完蛋的感觉，就摸了摸头，而已。还是不掺杂任何意义的碰触！自己反应怎么这么大？烟灰缸拿了出来，放到周昂离面前的茶几上。非常干净透亮，纤尘不染的玻璃材质烟灰缸！

周昂离拿出打火机点了烟，烟是薄荷味的，并没有寻常那种呛人的感觉。“你不抽烟，家里怎么会备着烟灰缸？”周昂离问。
林寒去端了两杯柠檬水，回来在旁边坐下说：“这是我养父的遗物，他生前喜欢抽烟，这个烟灰缸是他的藏品！”
周昂离呛了一下，身子都坐正了，表情严肃起来说：“嗯，啊，这样啊！那对不住了！我用着是不是不合适？”
林寒笑了笑：“没事，这东西只放着不用到也浪费了它本身的价值，以后可以专职给你用！”专职？给我？用？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哪别扭。周昂离没说话，一边抽烟，一边手里把玩着铜质打火机。

林寒看了一眼那个打火机说：“师傅，你这个打火机很别致，看着好像是个国外某个品牌打火机，挺贵的吧？”
周昂离瞄了一眼手里的打火机，没在意：“是吗？我不知道，品牌什么的我压根不了解，舒美静之前送的！”
林寒眯了眯眼，盯着那个打火机，脸色沉了沉：“哦？是嘛，你俩都分了，你还留着她的东西？”
周昂离仰头枕着沙发靠背吐出一口烟圈儿：“两人关系没了，东西又不碍着什么事儿，留着怎么了？再说，这东西我用的挺久了，习惯了，都盘包浆了，扔了怪可惜！”
林寒的眼神有些阴沉，他盯着那个打火机看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昂离抽完烟，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柠檬水，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我走了，今儿谢谢你的款待，改天师傅请你吃大排档！”
林寒紧接着问：“什么时候？”
周昂离：“？”
林寒：“大排档，什么时候？”
周昂离：“……”成年人之间的客气话套话，你还真当真？既然人家问了，周昂离也不好觍着脸反悔，只好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说：“嗯，后天晚上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林寒盯着他看了两秒，最后点点头说了声好！

周昂离站起来，抻了抻腰，迈着步子往门口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又被林寒叫住。周昂离转身：“嗯？还有事？”
林寒说：“师傅，你刚入职的时候，是不是做过一段时间交警？”
周昂离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是啊，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寒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你应该处理过大大小小不少的交通事故，有没有出过错？”
周昂离：“？”什么意思？
林寒：“我是说，你处理过那么多事故，有没有哪件责任误判的？事故原因判定违背事实的？或者说有没有事情经过根本没查清楚就轻易下结论结案的？”
周昂离愣了愣，这小子的语气，怎么听着像含着恨的质问？上一秒还讨好似的为了留我而去找烟灰缸，下一秒说话就挂着冰碴子看我就像看仇人？怎么会这样？

周昂离脑子转得很快，他非常聪明，敏锐。瞬间的功夫，他就把和林寒相识以来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分析了一遍，从各种相关的和不相关的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得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认为扯淡的线索。周昂离顿了顿，问：“林寒，你是不是认为你养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造成的？”
林寒愣住了，这人是不是也太聪明了？他就说了一两句话，周昂离就能联系到这上面？这还是人吗？周昂离一看林寒的微表情，心里便笃定了七八分。周昂离又问：“你是因为这个才故意来接近我的？难道，我是当年处理你养父母事故的责任交警？”
林寒看着他，没说话，那无言的表情已经诉说了一切。周昂离本来要换鞋走了，这下鞋也不换了，走了回去面对着林寒说：“哦，原来如此，我说呢，你一见我就对我又是阴阳怪气，又是拳打脚踢的，原来，原来你小子是一直把我当仇人杠着呢？”
林寒：“………”我哪儿对你拳打脚踢了？
周昂离用手推了林寒的肩膀一下：“你他娘的说话啊，我是不是猜对了？你是不是为了来找我报仇，才那么多好部门不去，专挑这鸟不拉屎的部门进，就专门来找我不痛快？”
林寒还是不说话，就盯着他。周昂离急脾气上来了，揪着林寒的衣领压着嗓子说：“说话啊，是不是因为这个？”
林寒还是盯着他，不回答，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过了好几秒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师傅，您胡子该刮了，我帮您刮刮胡子吧！”
周昂离一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