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酒香暗涌，心事重重

周昂离望着林寒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才在原地转了半圈儿。想到不久的将来，甚至往后都要和林寒独处一室，一起办案，一起上下班，每天朝夕相处，周昂离就浑身别扭，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他先掏出手机，将白晓瑾的外卖点好，然后给她发了条信息告知一声。办公室大厅人来人往，都是熟人，路过时都热情地打招呼。周昂离纵然故意拖延，也逃避不了要去档案室的命运，他总不能在大厅里站上一整天吧。

“唉，”周昂离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怂过，不过是个小屁孩，有什么好害怕的！他迈着不情不愿的步子，走楼梯下到地下室，走进档案室时，看见林寒正埋头在电脑前，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周昂离慢腾腾地走了过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两人谁也没说话，林寒听见声音，只是抬头瞟了他一眼，便继续手里的事，将他当成了空气。周昂离撇撇嘴，心里想着，不理最好，省得尴尬。

周昂离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造型别致的保温盒——正是林寒为他准备的早餐。他的保温杯也放在旁边，应该是林寒从车里帮他拿了下来。周昂离无声地打开保温盒，上面一层放着一个三明治，下层装着香气扑鼻的牛奶。三明治里夹着煎蛋、蔬菜、番茄片、培根，红红绿绿的，看着就很有食欲，健康营养，富含蛋白质。牛奶还是温热的，喝着刚刚好！周昂离平常的早餐，基本都是重口味的，油条、豆浆、小笼包、水煎包、鸡蛋饼、煎饼果子，不油辣就不痛快。哪里吃过这么……嗯，精致的“细糠”。周昂离边吃边在心里腹诽，一个大男人，日子过得比女人还讲究。难道就因为林寒性格太讲究，才看上自己这款大大咧咧的？互补？协调？采阳补阴？“咦，滚丫，什么乱七八糟！”

半天没说话的林寒突然开口问道：“好吃吗？”周昂离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发亮的眼睛：“啥？”林寒重复了一遍：“我给你准备的早餐，好吃吗？”“好吃啊，太好吃了，绿色无污染，杠杠的！”周昂离竖起一根大拇指，夸张得十分刻意，最后还补了一句：“谢谢啊！”林寒看着他，嗯了一声：“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给你做！”“噗……”周昂离喝牛奶差点没喷出来，他赶紧咽下去，连忙说：“不用，不用，不用这么麻烦！咳，咳！”林寒皱了皱眉，没再说话，又把脸埋回了电脑后面。

在如坐针毡的状态下，周昂离终于把早餐吃完，他站起来拿起饭盒，准备去洗手间清洗。林寒的头又抬了起来，问他：“你去哪儿？”语气像是随时在监控周昂离的动向。周昂离赶紧举了举饭盒道：“吃完了，去刷一下！”林寒看了看饭盒，半晌后：“哦”了一声。周昂离微微出了一口气，拿着饭盒走了出去。

一般情况下，饭后周昂离都喜欢来一根烟，或者喝口酒，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今天周昂离暂时不想抽烟，因为他口袋里装的是林寒送给他的打火机，莫名其妙地就是不想用。昨天本来应该先去买个新的打火机的，但由于过得太魔幻，脑袋里乱糟糟的，最后给忘了。保温杯里的酒在船上喝完了，回来就落在了林寒的车上，也没机会往里面添。周昂离刷完饭盒，走回档案室，坐在位置上时，感觉缺点儿什么似的，浑身不得劲。

林寒从余光里瞄了他一眼说：“保温杯里，我帮你加满了！”周昂离狐疑地将保温杯拿了过来，拧开盖子，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上头的酒香扑面而来，浓郁，浑厚。仅仅闻了一鼻子，就觉得通体舒畅。好酒啊！周昂离顿时兴奋得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倒出一杯盖，往嘴里送了一口，拉着尾音长长地“嗯”了一声，香！陈酿无疑了！什么尴尬，什么不得劲儿，什么如坐针毡，全都闪到一边去吧，这才是人间仙品。周昂离咧嘴笑着问林寒：“这好东西，你哪儿来的？”

林寒勾勾嘴角，眼里也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我给你说过，我养父生前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藏品不少，包括酒！”“又是藏品，那应该挺贵的吧，给我这么喝，不糟蹋了吗？”说着，周昂离又抿了一口，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周昂离陶醉的表情，林寒心里飘飘然，痒痒的。他轻哼一声：“酒就是给人喝的，一直放着才是糟蹋！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我家喝，我哪儿还有不少好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昂离没听到林寒说的话，还是听到了故意装傻，他没有回答，只是吸溜吸溜地品着酒。

林寒盯着周昂离看了会儿，问：“师傅，喝酒伤身，喝再多酒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你就没想过给保温杯里装上正常的茶水吗？”这句话，周昂离听到了。他的动作顿了顿，恢复了平时的表情说：“再说吧！”喝了一小杯后，周昂离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舒坦了！“吃人嘴软，喝人嘴短”，周昂离吃饱喝足，再摆脸色，就显得太不要脸了。于是他先开口打破僵局，问道：“就，昨天说的，你想让我给你什么补偿？你想好了吗？”林寒问：“什么都行吗？”周昂离啧一声：“只要别像昨晚一样说胡话，其他的都行！”

林寒面无表情地说：“我要是就想要那个呢？”言下之意是，我要是就想要你呢？你准备怎么办？周昂离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眼说：“那你慢慢想吧！我不奉陪了！”说完，抬脚就要往外走。林寒眼疾手快，也迅速站了起来，拦住了周昂离的去路，双手拦住，像是要把人抱住一样。周昂离连忙往后撤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说话就说话，你给我离远点儿！”林寒的手在空中顿住，表情十分受伤，黑亮的眸子暗淡下来，浑身充斥着被拒绝的凄凉，声音暗哑：“师傅，你这就开始讨厌我了吗？”

周昂离：“……”周昂离不忍看他，把脸转向别处：“没有，我没那个意思！就，你别这个样子，咱都正常点儿，行不？”林寒放下双臂，拉开两人的距离说：“师傅，那你讨厌我了吗？在知道我的心思之后？”周昂离还是没转头说：“没有，我不会因为个人的取向去讨厌谁！我只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林寒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笑，笑得十分欢快，笑得十分开朗，笑得周昂离后脊背发凉，这小子不会是魔怔了吧。周昂离终于把视线转到林寒的脸上，疑惑而警惕地看着他，做好小疯狗扑上来咬人前随时抽身的准备。

林寒笑了会儿，好不容易停下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抬头看着周昂离，嘴角还挂着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林寒说：“师傅，刚我是开玩笑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在你面前提这种事！你别躲我！”周昂离暗自搓了搓手心里的汗，在情爱之事上，应付女人他还行，应付和他一样的男人，他真没经验。周昂离也慢慢地坐回座位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寒。林寒又笑了笑：“别那么紧张，师傅，我们来谈谈案子吧，我要的补偿，就在这个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