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恩怨纠缠，心绪难平

之后的几天，周昂离和林寒开始了争分夺秒的查案。之前在游轮上调查白颉利死因时，搜集到的一些线索，加上最新获得的资料，经过抽丝剥茧的细致分析后，两人成功锁定了几个疑点最集中的区域以及相关人员。以白颉利的个人关系网为中心，并结合两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先后顺序作为半径，他们一点一点地深入挖掘。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调查过程并不顺利。两人有时一同行动，有时则分开执行任务。

林寒是为了找出养父母真正的死因，而周昂离则是为了探寻真相，给自己和作为警察的身份一个交代。尽管初衷各不相同，但他们努力的方向和最终的目的却是一致的。一天又一天的忙碌下来，周昂离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有多么颓废。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曾对林寒说过，来悬案档案室不为履职，只为摆烂和养老。就连保温杯里的酒，他添置的频率也慢了许多，以前一天至少添一次酒，现在三天也未必添一次。对酒精的依赖程度明显减轻。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积极破案、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周昂离，仿佛又回来了。

两人经常会加班到深夜，在档案室里留下了无数次挑灯夜战、互相传递情报、一起分析案情的背影。查案的氛围十分融洽，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嗯，实在是一言难尽。当周昂离得知自己是怎么被林寒这个臭小子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引入这个棋局，而他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时，周昂离就有种想要一枪崩了林寒的冲动。这么多年刑警队队长的经验都白当了，警觉性呢？对身边突然出现的非正常现象的怀疑心呢？都他娘的塞狗肚子里去了。被一个后辈如此戏耍，周昂离一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于是，除了案子上的事宜，周昂离几乎不再跟林寒多说一句废话。林寒有时忍不住想动手动脚，或者装作不经意地进行肢体接触，都被周昂离当场识破并无情地躲开。这个时候，林寒就会用一副被人抛弃似的、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周昂离说：“师傅，你又讨厌我了吗？”周昂离最见不得林寒这副凄凄惨惨、楚楚可怜的表情。他往往会一本正经，用自认为语重心长又谆谆教导的语气跟林寒说一句：“滚犊子，戏精！”林寒就会消停个一时半刻。但过不了几个时辰，又会卷土重来，重蹈覆辙。

比如两人正聊着案子，林寒就会突然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蹦出一句：“师傅，你真性感！”又比如周昂离去卫生间方便，林寒说“我也去”，然后跟在后面，挤到同一个小便池旁边，色眯眯地盯着周昂离展示。周昂离实在是受不了这人黏黏糊糊的做派，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要疯了。于是，他非常正式而且严肃地威胁林寒：“小兔崽子，你要是再这么不知轻重，没完没了地对我进行性骚扰，我就不跟你一起查案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吧你！”林寒心里却暗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性骚扰。

但眼下，林寒还不敢真的惹周昂离生气。他依然摆出了示弱大法，用哀怨又纯情的眼神看着周昂离说：“师傅，是你说要补偿我的，是你欠我的，难道你要反悔？”周昂离：“……”就这样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周昂离在林寒这种两面人格自由切换的折磨中，终于摆烂，放弃抵抗。哦，不对，应该是没了抵抗的力气，也懒得抵抗了。林寒在给他点烟，或者刮胡子，或者做别的什么的时候，趁机占点便宜。只要不过分，周昂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懒得动弹，就当哄孩子了，又没啥实质性的损失。这让林寒挺雀跃，只要不排斥身体接触，就是关系猛进了一大步。

又一天，两人分别去到不同的地点搜集完信息，回到市局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点。周昂离前脚刚踏进档案室，就“咣当”一声撞到一个肌肉结实的怀抱中。林寒用有力的双臂箍住周昂离，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周昂离身体一僵，开始用力挣脱。林寒却不松手，哑着嗓子说：“别动，师傅，让我抱一会儿，我心里难受！”周昂离愣了愣，停止了挣扎，疑惑地问：“你，你怎么了？”林寒的情绪确实比平时低落：“十年前的今天，我养父母死了，死在那场车祸里！我白天去墓园看了他们一眼！”周昂离：“…………”周昂离没动，就让林寒这么抱着。

林寒：“我经常会梦到他们血淋淋地在大火里惨叫，最近又梦到了，梦境真实得就像我在现场亲眼看到的一样。他们肯定是在怪我。怪我动作太慢，太没用，十年了还揪不出凶手！查不到真相！”周昂离知道今天是林寒养父母的忌日，他对这个日期印象深刻，永远也忘不了。但林寒一直没提过，他也不好主动提及，揭人伤疤。周昂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向来不擅长安慰人。于是，他只能聊胜于无地伸手拍了拍林寒的后背。林寒箍得更紧了，用力地似乎要把周昂离嵌入自己的身体。“你知道吗？师傅，今天在墓园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你，当时就很想抱你，很想很想！一天没见到你，我想得受不了！”周昂离被肉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想把林寒一脚踹开，但林寒的鼻子轻轻地吸了两下，听着好像在抽泣。周昂离：“……”于是，他硬生生把想踹人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林寒还是没把人放开，用一种周昂离从未听过的、压抑的腔调说：“师傅，你说人死后到底还能不能感知到阳间的事？我养父母是不是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周昂离摇摇头：“不知道，我又没死过，要不等我死了，我托梦告诉你！”林寒突然张嘴，在周昂离的脖颈处使劲咬了一口：“说的什么胡话！”周昂离当场石化，等反应过来林寒做了什么的时候，拳头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朝着林寒的腹部给了重重一拳。这一拳可太结实了。林寒一声闷哼，捂着肚子，往后趔趄着退了好几步。然后抬头，表情痛苦地看着周昂离。周昂离一手摸着刚才林寒咬过的地方，不敢置信地问：“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