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舆论风暴，情愫暗涌

周昂离走进局长办公室时，张正锋正忙着处理公务。电话那头传来局长严厉的声音：“嗯，注意安抚好群众，不要扩大影响，互联网发酵速度太快，一定要赶在视频恶性传播之前，把事态控制住。你们今天辛苦一下，加加班，嗯，好，就这样。”电话挂断，张正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下而上打量着周昂离。周昂离已有所猜测，却不知事态已严重到何种地步。张正锋示意：“别杵在那儿了，坐吧！”

周昂离咧嘴一笑，坐到凳子上，戏谑道：“张局，您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干嘛啊？是不是挺久没见我，想我了？”张正锋没理会他的玩笑，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还在私下里调查那件案子，听说还自个儿掏钱悬赏通缉那个线人？”周昂离收起嬉皮笑脸，面容冷峻：“您都知道了，还问我？”

张正锋猛地一拍桌子：“周昂离，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还当我是你局长吗？我不是说过，让你调整，让你缓缓，让你不要再插手那个案子，你是不是全当放屁呢？”周昂离脸色铁青，沉默不语。张正锋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和林寒在小区和一群流氓干架的视频，都被发到网上了？”周昂离并不上网，但他能猜到，只是想不明白是谁拍下了视频。

“发到网上怎么了？警察办案，正常抓捕逃犯不行吗？”周昂离反问道。张正锋嗤笑一声：“正常抓捕？你有授权吗？有逮捕令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那些人手里拿着的可不是玩具，都是真家伙，伤了你是小，万一伤着路人怎么办？”张正锋用手指关节敲敲桌子，恨铁不成钢地说：“真伤着路人，别说你滥用职权办案，就算经过批准，你事前没有做好周密的布控和计划，导致牵连无辜，浑身一百张嘴也难逃责任。你歹也是个干部，怎么这点儿觉悟都没有呢？”

周昂离脸色难看，他知道张局说得句句在理，但当时情况紧急，瓜皮好不容易露头，这次不抓，又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他反驳道：“这不是没伤着老百姓吗？”张局严厉地说：“这是你作为刑警队队长该说的话吗？在出任务之前，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风险都考虑在内？不管会不会发生，你是不是都要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怎么，这次没发生，你就抱着侥幸心理去糊弄下一次？”

“我不是……”周昂离不服气，还想解释。张正锋一摆手，将他的话堵了回去：“看来那件案子给你的警示还不够深，你还是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本来上头想着根据你的表现，观察个两三个月就让你重新回刑警队，现在看来，经过这一事，你的修整期又要延长了。”周昂离紧握拳头，垂头看着地面：“我只是想快点抓到瓜皮，给小郭一个交代。”

张正锋叹了口气：“何宏毅（现任刑警队代理队长）已经接手这个案子，也开始展开调查。你这样莽莽撞撞，私自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增加办案难度，起不了半点儿好作用。”他接着说：“你有能力，脑子也好使，是棵好苗子，未来晋升的第一梯队，上头也十分器重你。但前提是你也得把自己的前途当回事，提高政治觉悟，别总犯一些低级错误，让领导失望。你明白吗？”周昂离沉默不语，仿佛魂不守舍。张正锋又用力敲了敲桌子，提高音量：“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周昂离这才抬起头，看着张正锋点点头：“明白了，张局。”

张正锋揉揉眉心：“你呀，真不让我省心！行了，今天就给你说这些。那个档案室里的案子，你看着弄，能解决了就去解决，不能解决就放着，不用勉强。主要还是让你再调整一下状态，尽快恢复，也好尽快回归刑警队挑大梁！”周昂离应了一声“是”，站起身准备离开，又被张正锋叫住：“张局，那个视频到底是谁拍的发网上的？”张正锋扶了扶眼镜说：“是一个移动IP发的，网警那边还在锁定，也在控制视频的转播速度，希望能把坏的影响度降到最低。”

周昂离皱着眉：“那些网友到底把视频传成什么样了？”张正锋瞥了他一眼：“你没手机吗？自己不会去看，烂摊子让别人收拾，你还好意思在这儿问？”周昂离撇撇嘴，迈腿往外走，又被张正锋叫住：“你看了那些视频，也别往心里去。现在有些人就喜欢带节奏，以讹传讹，说的越夸张，骂的越狠，制造的对立情绪越多，他们就越得意。你回去该干嘛干嘛，不要受他们影响。”周昂离顿了顿，说了声“知道了，谢谢张局。”然后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周昂离走到大厅外，站在空旷处吹着冷风，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望着天空，神情落寞。不用想，他也知道网络上会把视频传成什么样子，他甚至懒得去看，光是想想就烦。这时，白晓瑾发来信息，附带着几张动图，配着醒目的红白标语。内容无非是“不顾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置小区住户性命安危于不顾”、“小区地址曝光，住户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生”、“丑化人民公仆形象，制造对立情绪”。甚至还有网红借热度分析小区房价走势，给小区住户带来很大困扰。这些都是白晓瑾发来的，还附带了不少夸张的表情包。最后，白晓瑾问道：“周队，您没事吧？我们几个都很担心你！”

周昂离一边抽烟一边翻看手机，从最初的惊讶、愤怒，到觉得荒唐，再到最后的彻底无力，他竟笑出了声，笑声中透着一股堪比秋风的悲凉。他回复道：“我没事儿，你们好好忙你们的，这些东西伤不了我，放心吧！”抽完烟，周昂离慢腾腾地走向地下室，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不明白，他只是想快点抓到瓜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林寒正坐在座位上一脸阴鸷地看着手机，那些被传播得完全失真的视频，像小丑一样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跳来跳去，矛头多直指周昂离。听见动静，林寒抬头看向走进来的周昂离，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欲言又止。周昂离没看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仰脸靠到椅背上，闭上了双眼。过了很久，周昂离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像睡着了。

“师傅？”林寒犹豫地喊了一声，无人回应。林寒思忖片刻，站起身，慢慢走到周昂离身边，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周昂离紧闭双眼，眉宇间尽显疲惫。“师傅？周昂离？你睡着了？”林寒压低身子，靠近周昂离的脸。那张英俊有型的脸庞，此刻却写满了沧桑和落寞。林寒心疼不已，他控制不住想安慰周昂离，想将他拥入怀中好好安抚。但他不敢。

离得如此之近，周昂离又没有睁眼，真的睡着了吗？林寒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他克制着微微颤抖的嘴唇，鼓起勇气，缓缓下移，在周昂离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缱绻的吻。林寒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不敢留恋太久，亲了几秒便离开了。当他再次垂眼看向周昂离时，却发现身下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