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破冰无果，情愫暗涌

林寒定住了，不知是该离开还是该说些挽回的话。他保持着半垂上半身的姿势，望着周昂离。周昂离也回望着他。两人对视了近二十秒，就在林寒即将败下阵来时，周昂离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忽然闪了闪，嘴角邪气地勾起：“怎么，过干瘾呢？”

林寒对周昂离这般“坏男人”的笑容毫无抵抗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形火焰从眼底燃起，顺着血管飞速流窜，顷刻间点燃了全身。他紧紧握着双拳，双眼死死锁定周昂离的脸。他滚了滚喉咙，沙哑着嗓音说：“周昂离……你别玩火。”

周昂离心中暗惊，林寒那泛红的眼眶、仿佛要将人吞噬的炽热眼神、以及那克制到微微颤抖的肩膀，都预示着此刻不能招惹这个“疯子”。周昂离审时度势，决定先“遁走”为妙。他不动声色地往下挪了挪，一条长腿向外伸出一步，挪动着身子，像螃蟹一样横向跨出去。

林寒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猛地用双手抓住周昂离两边的椅子扶手，将他圈在椅子里。“往哪儿走？”林寒低沉地问。周昂离打着哈哈：“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我家天然气阀门儿没关，我得赶紧回去关一下。”林寒纹丝不动，依旧死死盯着他。周昂离又胡编乱造：“哈，那个，我阳台上的衣服没收，这眼看要下雨，我回去收一下。”林寒：“……”

周昂离的身体使劲往下缩，几乎要嵌进椅子里，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露骨，如此可怕。周昂离快要招架不住了，开始瞎编：“额，那个，张局那儿还有事儿找我，我……我过去一趟……”话还没说完，就被两片温热的唇瓣封住了。林寒一手压着周昂离的后脑勺，强迫他把头仰得更高，方便他“征伐”。

那一刻，不知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周昂离麻木了，还是网络暴力让他心力交瘁，周昂离的第一反应并非推开林寒，而是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句话：“这个世界真他妈扭曲！”好一会儿，两人都带着喘息，唇舌分离。林寒抵着周昂离的额头，说：“师傅，我好喜欢你。”周昂离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垂眼喘着气。

林寒又说：“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我，没关系，我可以等，但我可能耐心有限，等不了太久。如果我忍不了了，可能会强要了你，会伤害到你。所以……”林寒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扶着周昂离后脑勺的手，说：“师傅，你别让我等太久！”周昂离依然沉默，仿佛施展了“沉默大法”，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半天没得到回应，林寒皱了皱眉，放开周昂离，用一根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让两人的视线对上。周昂离的眼神像是涣散了，表情有些呆滞。林寒顿时有些慌：“师傅，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只见周昂离放慢动作似的，咧着嘴角诡异地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是那种可以被随意强迫的人吗？”

林寒一怔，想解释：“师傅，我不是，不是想强迫……”周昂离猛地站了起来，逼得林寒后退了几步。周昂离的眼神中透着股冷冽的压迫感：“你喜欢我？呵，关我什么事？”“什，什么？”“今天你替我挡了一刀，是我欠你的。十年前我没把你养父母的案子查到底，也是我欠你的。我有的是机会在其他事上还你。亲也亲了，流氓也耍了，以后你把这点儿心思给我藏好，别让我看见，也别再让我感觉到。你喊我一声师傅，我应了，那你就是我徒弟。你好好考虑，以后到底想和我怎么相处？我不想最后咱俩连师徒都做不成。”

说完，周昂离从桌子上拿起保温杯，看了林寒一眼，侧身走了出去。林寒原地呆住，浑身滚烫的血液瞬间冻结。

周昂离离开许久，林寒似乎才恢复知觉，他慢慢走到座位旁，僵硬地坐了下去。他想起那次差点命丧海底的经历，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要带着巨大遗憾和愧疚去见养父母的时候，一个如天神般的人物，在五彩斑斓的光环中，不顾生死地游向他，向他伸出了手臂，用嘴唇给他渡过了活命的氧气，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出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那一刻，林寒便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日久相处，他也曾怀疑过自己，究竟是因为救命之恩，错把感谢当成喜欢，还是真的喜欢他？他不知道，他捋不清，越久越捋不清。他只知道，没有一天不想见周昂离，脑子里没有一刻没有他的影子。林寒仰头靠着椅背，双眼直视着天花板。而后，他垂下了眼帘，自然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师傅，我要。”“周昂离，我也要。”

……

周昂离从地下室出来，直接打车去了失能疗养院。许久未去看望浩铭和小郭的父母了，明天便是中秋节，他想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去看看他们。到了病房，浩铭的母亲也正好在，正坐在床边给儿子削苹果。两人见到周昂离，先是意外，随即浩铭母亲高兴地拉着周昂离说了半天话，然后找了个理由走出了病房。

浩铭看着脸上干净、没有胡茬的周昂离，调侃道：“呦，捯饬得这么帅，咋，要相亲啊？”周昂离挑挑眉：“嗯！”浩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呀？还真是要相亲啊！桃花来得这么快？”周昂离：“滚，我这儿一天天够烦的了，别惹我啊。”浩铭嘿嘿说：“烦？你自找的。今儿网上的视频，我可看了，二打六，那些人还带着家伙，你俩这赤手空拳，说上就上，真牛逼。”“欸，那个小子就是你提到过的新来的徒弟吧？身手不错啊。我说有阵子没见你来了，原来是跟那小子一起查案子呢？”

一提到林寒，周昂离就一阵烦躁，他不想与浩铭闲扯，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样？这段时间没来看你，你是不是又偷着抽烟了？人护士小姐姐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浩铭翻了个白眼，笑骂一声：“你可闭嘴吧，带酒了吗？赶紧给我来一口，想死我都……”

……

从疗养院出来，周昂离便打车径直去了小郭父母家，带了些坚果、水果和补品。小郭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他的父母仍未从失去儿子的阴影中走出来，整个人显得更加蹒跚沧桑。周昂离一到，老两口就控制不住地抹眼泪，那眼泪仿佛滴在周昂离的心里，一下一下地砸向心口。浩铭、浩铭的父母，小郭的父母和姐姐，都没有怨过周昂离，还是一如既往地把他当家人一样看待。这让周昂离在内疚的基础上，又给自己添了一刀，无法原谅自己。

……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周昂离和林寒都没有再联系过，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交流。

次日，周昂离正常去档案室上班。张正锋打来电话告知，网上的负面消息已被处理，恶意传播视频的人也都受到了警方警告。同时命令周昂离以后不准再发生类似事件，好好反省，调整状态，以便早日回归刑警队。周昂离应了一声“是，张局”，挂了电话，抬头便看见林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周昂离不想与林寒大眼瞪小眼一整天，感到尴尬难受。他想出去再找找白颉利自杀案的线索，刚站起来，就听林寒问：“师傅，你要去查案吗？”周昂离没看他，只“嗯”了一声。

林寒也站了起来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周昂离转过头，皱着眉：“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伤还没好，歇着吧。”林寒快速回道：“师傅，你是不是忘了，我今天还要换药，我自己开车不方便，你开车带我去，行吗？”周昂离这才想起来，林寒手臂昨天被划开的口子不浅，诊所医生交代前三天要天天换药，不能有大的动作，还要预防感染。林寒手臂上缠着纱布，昨天周昂离没理他先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怎么吃的饭，晚上睡觉前又怎么洗的澡。

周昂离想了想，于心不忍。林寒期期艾艾地看着他，把周昂离看得没了脾气，最终败下阵来。周昂离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林寒说：“走吧，我带你去换药。”

……

两人忙活了一整天，也没说上几句话。林寒想找些话题缓和气氛，周昂离都只是“嗯”、“啊”、“哦”，爱搭不理，冷淡至极。林寒不知道该拿周昂离怎么办，他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是如此油盐不进。

下午下班时，周昂离接到母亲电话：“过来吃饭。”丁淑兰说话向来干脆。周昂离正开车送林寒回家，不方便接电话，便按下了免提，对电话说：“吃呗，咱家里吃啊，还是出去吃？”丁淑兰：“出去吃，饭店都定好了，和你张阿姨一起。”周昂离顿了顿，回道：“你们是来真的啊？”“屁话么不是，谁跟你来假的。之前都说好了的，快点儿来，你爸我们都在，别让你张阿姨久等了！”说完，丁淑兰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周昂离烦躁地搓了搓方向盘。

坐在副驾驶的林寒发现了他的异样，敏锐地捕捉到电话里“张阿姨”这个听起来极具“媒婆”气息的称呼，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问周昂离：“师傅，你要跟你父母去吃饭？”周昂离“嗯”了一声：“今儿中秋，得回去团圆团圆。”林寒很想问问那个张阿姨是谁？除了张阿姨是不是还有别人一起吃饭？但他不敢问，怕又惹周昂离烦。

最后，到林寒家小区门口时，林寒大着胆子对周昂离说：“师傅，你和家里人吃完饭，能不能来陪我？我每年中秋节都是一个人过，今年我不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