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情深义重，欲语还休

周昂离没说话，只垂眸静静地看着林寒。看了一会儿，林寒就有些受不了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 林寒说话，底气还是不足，有些气喘。爆炸物的碎片对他造成的损伤不只在皮肤表面，内脏器官也有多处破裂。皮肤上还有大片烫伤，都需要经过细心的调理和长时间的恢复。周昂离沉着声说：“你太不听话了，其实我现在很生气，一直在压着，要不是你躺在病床上不会动，我可能会忍不住揍你一顿。” 林寒长长的眼睫毛忽闪了两下：“我怎么不听话了？” “我是不是说过，再遇到危险，不要替我挡着，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你怎么就是不听，如果你再因为我出事，让我怎么……？”

“师……”林寒正想打断争辩，周昂离却突然俯下身体，握着林寒的手，把脸埋到了他的手臂上。整个肩膀都在抖。林寒愣住了，周昂离，这是……哭了？“师傅，你……怎么了？” 林寒有些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周昂离。周的脊背一直挺拔坚硬，对任何事总是满不在乎，无所畏惧。从没有像此时这样脆弱不堪。周昂离抬起了头，脸上并没有泪水，但眼眶通红，哑着嗓子说：“林寒，这次，你真的让我，害怕了……我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你了……”

看着周昂离难受，林寒比他还难受，但又有些恶劣的小窃喜。这是不是代表周昂离，现在已经有点儿喜欢他了？已经开始接受他了？林寒决定试探一下：“师傅，如果我这次治不好，残了，废了，以后再也不能像个正常人生活，不能和你并肩作战查案了，怎么办？” 周昂离皱了皱眉：“你别瞎想，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你只要好好配合，积极治疗，用不了多久就会康复，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说如果，如果治不好呢？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呢？”

周昂离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觉得此刻的林寒又开始犯傻缺毛病了。但为了照顾伤残人士的心情，他只好忍辱负重地顺着话题说下去：“如果，你真的治不好，师傅不会丢下你的，会对你负责到底。我会把你接到我家里，照顾你的吃喝拉撒，不会让你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流落在外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林寒微微勾了勾嘴角。还行，比较满意吧！林寒又问：“那我要是毁容了呢，烧伤也恢复不了，身上都是疤呢？你照样不嫌弃我，一直照顾我到永远吗？”

周昂离似乎对这种弱智问题难以忍受。他斜着眼看着林寒，故意说：“那不会，你要是毁容了，变成丑八怪了，我就不要你了，会把你扔给天桥拐角的乞讨大爷，给他当干儿子，当个小要饭的！” 林寒：“……” “周昂离，你是故意让我生气，让我不痛快吗？” 周昂离捏了捏林寒的手指头，以示对弱智的惩罚：“所以，你要好好的，别作。赶紧把身体养好，也不要留疤，因为……” 林寒抬眼问：“因为什么……” “因为，师傅真的很心疼。”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探视时间到了，周昂离必须得离开了。林寒的眼神期期艾艾的，像只即将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师傅，你别走……留在这儿陪我！” 周昂离笑了笑：“胡说什么呢，你乖乖的，消消停停的好好治疗，尽快转出ICU，师傅会一直等着你的！”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林寒一眼，才转身扶着轮椅离开。周昂离的离开好像把镇定剂也带走了，林寒的身上又开始像蚂蚁啃噬一样，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

林寒又在ICU里观察了两天，等伤情彻底稳定下来，终于得到了医生的批准转至普通病房。周昂离住的是单人病房，为了方便照顾林寒，特意要了个双人病房，两人住到了一起。丁淑兰对这个不顾生死将自己儿子救出来的大恩人，打心眼里感激不已。况且林寒还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纯情面孔，更增添了十二分的好感。丁淑兰对这个年轻人喜欢的不得了，生怕一个不小心照顾不周到，影响林寒的恢复。一时间在林寒身上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比在自家儿子身上还多。周昂离失笑地看着自己老妈在林寒病床前忙前忙后，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削苹果剥香蕉。心里感叹：如果丁淑兰要是知道，她现在正照顾的人，和自己儿子之间不只是同事关系，还存着别的特殊关系，她会作何反应，还会这么殷勤地照顾他吗？

……

在这期间，马也州警署来了两位警察，找周昂离核实情况并录了口供。他们提出了一个疑问：是不是周昂离惹上了什么难缠的仇家，和什么人结了私仇，或者说是以前抓捕的罪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周昂离否认了这种说法。他心里把事情缘由理出了七七八八，也锁定了嫌疑人，只是现在缺乏有力证据去指证。而且，他暂时也想不明白，他和林寒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赵华胜本人，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提前告知他有人在暗中查他？

……

这天晚上，丁淑兰去附近的宾馆休息，病房里只剩下周昂离和林寒两个人。林寒身上的各种仪器都已经撤掉，只是绷带还缠得严严实实。周昂离恢复得还不错，现在下地走路，微微活动一下都没有问题。两人分别躺在两张病床上。林寒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周昂离拿着手机在上边敲敲点点。林寒独自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转头看着周昂离问：“师傅，你在干嘛呢？也不理我？” 周昂离边发信息边回答道：“怎么没理你，不是刚给你削了一个苹果，一口一口喂给你吃了吗？” 林寒有些不高兴：“又跟谁聊天呢，聊得那么起劲？”

周昂离终于停下打字的手，扭头看向林寒：“别闹，我这儿有正事儿。” 林寒木着脸：“什么正事，现在还有比陪我更重要的正事吗？” 周昂离：“……” 少爷矫情毛病又犯了，周昂离此刻却并不想惯着他，他确实有正事。于是，他轻飘飘地看了林寒一眼，没说话，又把视线转到了手机上，继续刚才的敲敲点点。林寒：“……” 某人的心里瞬间从高山跌入冰窟，千回百转间，脑补出了一场虐恋大戏。周昂离，你个大骗子，说什么要照顾我一辈子，要对我好，要对我永远负责，全都是骗人的鬼话。直男最擅长的伎俩就是，把另一半骗得团团转，让对方没你不行，死心塌地地爱上你，然后又不珍惜，若即若离。在重症监护室，看我伤得太重，看我可怜，就用花言巧语骗我，安慰我。结果，我一出来，伤势一好转，你就原形毕露，又不把我当回事，又冷落我。周昂离，你个混蛋王八蛋，我真是脑残了才会喜欢上你这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