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雪夜囚笼，失魂疯魔

周昂离抬眼看着林寒。林寒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也不知道在雪地里站了太久还是怎么着，嘴唇有些发乌。这么低的温度，穿得这么少。周昂离微微皱眉，这人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你怎么来了？来了多久了？”周昂离问道。林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下了班就直接过来了，我……来接你回家。”周昂离没接他的话：“等这么久？你也不怕冻着，你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林寒想伸手去抱周昂离，但又有些犹豫，他说：“我不敢打，怕惹你烦。”

周昂离看着林寒那小心翼翼又怯怯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面无表情。“师傅，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林寒轻声问：“和……和我回家好吗？我……想你了！”林寒伸手去拉周昂离的手，被周昂离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林寒的眼神一暗。周昂离心想，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心软。他必须得让林寒明白，有些事情他可以做，但有些事情，他绝对不能再做。一条横着的标尺，可以逾越的刻度在哪里，林寒必须知道。如果林寒不能明白这一点，那以后在这段关系中，还会出现一次又一次，甚至无数次类似于今天在市局卫生间里的事情发生。而这是周昂离所不能容忍的。

周昂离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尽量表现得平静和郑重：“我说过了，这几天我在自己家住，你需要冷静，我也需要好好想想。”林寒的黑眸一缩，闪过一丝慌乱：“想？想什么？师傅，你……什么意思？”周昂离拧着眉：“好好想想，咱俩之间存在的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问题？我们之间存在什么问题？周昂离，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不觉得我们之间存在问题，我知道今天我失去理智不分场合做了错事，我惹你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是专门来跟你道歉的，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这样难道还不行吗？”

周昂离看着他，摇摇头：“你保证不了。林寒，你可能还不够了解你自己，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但实际上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尊重人，怎么健康正常地去维持一段恋爱关系，你总是在我的底线上反复横跳，然后再故作可怜地求我原谅。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错。”林寒的脸色更差了，他着急辩解，但被周昂离制止住。周昂离继续说：“之所以来求我原谅，只是觉得我生气了，不理你了，让你难受了，你不能忍受我对你的忽视，你害怕孤独，你需要人陪，需要一个人，像木偶一样把线掌控在你手里，你只有紧紧地提着线才能获得安全感。”

林寒不停地摇头，他想反驳周昂离的话，但却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在特定环境下，林寒的毒舌能力失去了功效，他变得有口难言。周昂离一摆手：“我承认，我很喜欢你。遇见你之前，我绝对想不到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还能和这个人发展到如今的程度。本来我以为，这段关系可以长久地发展下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挺好。但，你一盆冷水泼过来，把我泼得招架不住。以前你找人跟踪我是这样，后来在马也州医院你当着人女孩儿的面强吻我也是这样，而今天你又这样。林寒，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到底是平等的恋人关系，还是让你排解孤独，帮你治病，满足你变态控制欲的傀儡关系？你能搞清楚吗？”

周昂离长篇累牍的话，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到林寒的心尖上。像锤子楔铆钉一样一帧一帧地往肉里钉，直钉得林寒心口发凉，浑身发冷。如果周昂离此刻用手去摸他的皮肤，会察觉林寒那不似活人一般的温度。林寒像失去了语言能力，脑子里混乱不堪，周昂离的这些话，他只凭本能地总结出一个结论：周昂离不原谅他了，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周昂离可能要离开他了。这个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恨不得日日夜夜捧在手心里的人，可能，真的不要他了。

林寒一把抓住周昂离的手臂，使劲稳了稳心神，尽量保持冷静喊了一声：“师傅。”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继续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知道的，我有心理疾病，有时候容易受刺激，做出不理智的事，我知道自己偏执得不正常，就想每分每秒把你霸在手里，不让你接触任何人。你和他们有说有笑，对别人好，我就受不了，嫉妒得发疯，你的笑只能对我，你的好也只能给我。以前我意识不到这会给你带来困扰，现在我意识到了，你一生气，我就明白了。我会改的，以后我会学着克制，也不会再随便发疯了。师傅，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最后一次，行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爱你，你不能不理我，更不能离开我，你要是离开我，我会死的，真的，我会死的……”

林寒说话的音调开始发颤，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让自己得体地去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但一想到周昂离要离开自己，劝也劝不回头的可能性，林寒的心就疼得受不了。心颤传导到喉咙处，跟着声音也颤抖，他不管不顾地拉着周昂离的手臂。周昂离也感受到了那人的战栗。他强压下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拍了拍林寒的手背。林寒心里猛地一喜，以为周昂离的态度有所缓和和软化，准备再说些甜言蜜语哄哄他。谁知周昂离拍了拍他的手背后，竟一用力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扒了下去，态度决绝而毫不留情。林寒的心迅速往下坠。

周昂离依然肃然地看着林寒道：“林寒，我说的我们之间需要冷静，就是真的需要好好冷静冷静。今天，你先回去吧，你冻得太久了，回去赶紧泡个热水澡，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这几天，除了工作时间，其他时间，就……”周昂离说的也很艰难，几乎不敢看林寒那双带着几乎绝望的眼睛，但咬着牙，狠着心也要说下去：“就先不要见面了……”林寒一下子定住了，一点点心存侥幸的希望也没有了。周昂离下定决心不理他了。林寒的眼眶充血似的刹那间歃红。他死死地盯着周昂离，声音如地下数十米的冰层透过来般，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师……傅，你不要我了？”周昂离解释：“我没有不要你，只是要冷静几天！”“期限呢？你需要几天？”周昂离摇摇头：“不是我需要几天，而是你需要几天，需要几天你才能真正认识到自己错误？”林寒机械地像一具毫无知觉的活尸，声音低沉：“几天？你离开我一天我都受不了，你想让我死吗？”

周昂离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寒沟通和交流，林寒像是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拽都拽不出来。周昂离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撂下一句话：“行了，你正常点儿，别老是死不死的行吗？你赶紧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别胡思乱想了。”说完，周昂离不敢再看他。他怕多留一秒就会对林寒心软。他不想对林寒这么狠，但拔除毒瘤是防止病毒扩散最有效的办法。他必须处理得果断，不拖泥带水，两人才能有更长久稳定的未来。在两人关系中，他毕竟年长，更加成熟，心理更加健全，他必须承担起矫正偏差的责任。于是，周昂离最后又别具深意地看了林寒一眼，什么话都没再说，便转身走了。

.....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像一口吃人的黑井朝林寒迅速罩了下来，把林寒的灵肉吸了进去。不行，周昂离不能走，他不能离开我，他是我的，一分一秒都不能离开！林寒的双眼充斥着骇人的血丝，如中邪一般。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鸷而恐怖。他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那里边放着一副冰凉的、布满铁锈的手铐。是他下班时，从档案室里带出来的。他不知道带着手铐要干什么，一切全凭本能。他克制不住浑身发抖，看着周昂离一点一点离开的背影，脑子像是被暗黑王国的恶魔控制了。他一步一步地跟上周昂离，此刻的他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只是一只被地狱撒旦套嵌着灵魂的兽。他跟着周昂离，直到家门口。周昂离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感觉身后有股诡异的风掠过，脊背一阵发寒。他探究地转身去看，猛地对上林寒那双赤红的眼。周昂离大惊，呵斥道：“林寒，你干什么？”还没待他有所反应，就感觉脖颈处一阵发麻发痛，林寒朝他狠狠地来了一记砍刀手。周昂离难以置信地看了林寒一眼，而后迅速地陷入了黑暗之中，失去了知觉。

林寒上前抱住身体软下来的周昂离，抱了个满怀。他的双眼依然炽热得不正常，死死地盯着周昂离，然后低下头，留恋地在周昂离脸颊上、额头上、鬓角上、脖颈上、耳垂后深深地嗅了几下，陶醉而上瘾。最后定格在周昂离的嘴唇上。下一秒，林寒就控制不住似的欺身吻了上去，撅住那张肖想了很久的唇。同时，林寒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副锈迹斑斑的手铐，边粘腻地吻着，边摸过去把周昂离的双手套了进去。

……师傅，我带你回家，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