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怒掌训婢，心藏玄机

“夜深了，吕嬷嬷回去歇着吧。”贺芸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将那本描着绣样的本子递给了在一旁垂手侍立的二等宫女。吕嬷嬷身为掌事嬷嬷，年纪又大了，自然不用做守夜的活计。吕嬷嬷颤颤巍巍地起身，旁边的二等宫女顺手搀扶了一下。 “老奴告退。”吕嬷嬷屈身行礼后，退出了寝殿。

……

小桃子和小梨子身为大宫女，虽然有各自的耳房，但是为了看诊方便，就睡到了同一张炕上，而且冬日里寒冷，可能为了惩戒她们，吕嬷嬷将炭火的供应减少了一半，她们二人也只能凑合在一间屋子里。 “吱呀。”耳房的门被推开，吕嬷嬷带着身后的宫女走了进来。耳房内一片漆黑，宫女摸索着来到桌边，将油灯点燃。炕上的小桃子见是吕嬷嬷，恭敬地开口，“吕嬷嬷，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小梨子跟着问道，“是太子妃有什么旨意吗？” 今儿太子妃回东宫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她们两人耳中，她们好生哭了一场，这才把心放回实处，她们总算保住了一条命，这回当真是到阎罗殿门前跪了一遭。 “太子妃心善，赏下了良药。”吕嬷嬷抬手示意，宫女将一个匣子放到了桌上。 小桃子和小梨子下不了床，于是朝着碧院正殿的方向拱手行礼，“谢过太子妃大恩！”宫女放下匣子后，便自觉地退出了耳房，将门也严丝合缝地合上了。吕嬷嬷拿起桌子旁边的椅子放到她们炕边，拿起外头小桃子的手，轻声慢语地说道，“这回你们两个遭了大罪，也算是长了个教训。”“告诉嬷嬷，你们心里头可有怨恨？”吕嬷嬷轻拍着小桃子的手，视线在她们两个的脸色之间徘徊。小桃子猛地摇头，连忙说道，“不怨，都是那群劫匪的错，奴婢对太子妃忠心耿耿。”她十三岁入宫，到现在也有五个年头了，心里头门儿清，这会儿是个敲打，而且也没什么好怨的，身为奴婢，命就不值几个钱，跟着性情温和的太子妃已经比旁人多了几分运气。再者，身为三品朝臣的白大人不也同她们承受一样的责罚，如果她敢有怨恨，怕是太子殿下第一个要了她的命！小梨子却没有跟着搭腔，她努着嘴，稚气的脸上带着几分委屈，“奴婢不敢。”小梨子向来是个运气不错的人，十三岁刚入宫，在内务府跟着管事嬷嬷学了两个月，没吃上什么大苦头，顶多严厉些，然后就被分到了碧院伺候贺芸。贺芸瞧小梨子年龄最小，性子也活泼讨人喜欢，就提拔了她为大宫女，也未曾让她做过什么苦活，碧院其余的宫女都捧着她，在外头她倚仗着太子妃的名号，也有着旁人不及的体面。久而久之，性子便有些偏移，仗着贺芸对她的宠爱失了为奴婢的本分，此事发生后，她对贺芸当真起了几分埋怨之情。“啪！啪！啪！”吕嬷嬷横下眉眼，起身弯腰拽起炕上的小梨子的衣襟，几个巴掌就甩了上去，动用了十足的力道，小梨子的清秀的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放肆！”吕嬷嬷变了脸色，唾骂道，“不要命的贱婢！”

夜色渐沉，零星的月光洒落，给碧院平添了几分幽兰之美。耳房里，小桃子强撑着身子往炕尾躲去，缩起身子，她丝毫不意外小梨子说出的话，总归是忘了为奴婢的本分，被那些奉承的宫女说得找不着北了。小桃子的动作给吕嬷嬷腾出了更大的空间，吕嬷嬷一把抓住小梨子的头发，要把她扯下炕，小梨子从来没有被吕嬷嬷这样对待过，一时间竟挣扎起来，吕嬷嬷的手被指甲划过，一时间激起怒火。“啪！啪！”又是两个毫不留情的巴掌，小梨子的脸已经彻底没法看了，遍布着手指的印记，嘴角破烂，有血从鼻子下流出。吕嬷嬷之前也是从最低等的三等宫女做起的，粗活累活通通干过，手上的力气哪是小梨子可以比拟的，小梨子瑟瑟发抖，不敢再挣扎。“砰！”小梨子被吕嬷嬷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她被巴掌扇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嬷…嬷嬷，为…为什么！”小梨子痛声问道，脸部疼痛得像是被烈火灼烧。“不敢怨！”吕嬷嬷叉着自己粗壮的腰，啐了小梨子一口，平日里慈祥的脸一下子变得刻薄起来，“这话说出来是觉得自个儿很聪明吗？”她伸手指着门外，语气凌厉，“你把这话在外面说上一圈，看谁听不懂你的弦外之音，奴婢就是奴婢，竟然还真敢怨起主子来，要不是太子妃性子柔善，你早就死了一百回了！”小梨子被戳中心思，讷讷地低下头，再不敢言语。“把小梨子带到慎刑司去，和那掌事公公说，让她受几天的罚，留一条命就好。”吕嬷嬷语气渐渐平静。外头守着的宫女立刻开门进来，小梨子就算没去过，也听过慎刑司的名头，正想张嘴求饶，却被吕嬷嬷接下去的话定在了原地。“这次算吕嬷嬷我疼你年纪小，许你犯一次错，你去慎刑司那里长记性，教训几天回来后，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奴婢。”吕嬷嬷弯腰用手在小梨子脸上的伤处按了按，眸色幽深，压低了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