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椒房暗斗，猫儿传讯

何皇后沉思片刻，嗓音里不虞之色隐隐透着冷意，“赐下几位教习嬷嬷给潘承徽，一个承徽竟敢如此对待良娣良媛，何家女儿还轮不到她来欺辱。”

……

月上梢头，暮色四合。贺芸惬意地坐在矮榻上，手上拿着一块儿精致的糕点，慢慢地品尝着，怀里蜷缩着那只猫儿。宁㳐临尚未到来，贺芸心想着再过上一个时辰便熄灯歇息，不再等他。外头陡然传来凄厉的叫喊声，“太子妃救救臣妾吧！”贺芸微微一怔，清幽姝丽的面容上缓缓笼罩上一层倦意，大晚上的依旧不得安宁。糕点被搁置在旁边精致的碟子里，她温声吩咐，“吕嬷嬷，出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太子妃！”吕嬷嬷领命。

碧院外头，一位穿着单薄的女子正跪在殿门口磕头，手指冻得通红，妩媚的面孔上满是痛苦。殿门被推开，吕嬷嬷看着她，面上带着惊讶，“潘承徽，您这是发生了何事？”潘承徽向来高傲，怎么如今一副如此狼狈的模样！潘承徽哽咽着垂泪，面色灰败，“皇后娘娘今日午时派了教习嬷嬷前来。”“那嬷嬷说本小主以下犯上，缺少礼教管束，硬是压着本小主跪了两个时辰！”潘承徽抬起头，眼中含着怨恨，“还说以后要日日如此。”吕嬷嬷明白了，这是何皇后为潘承徽的“罪过”而替何良娣、何良媛出气。

“您稍等片刻，老奴去禀告太子妃。”吕嬷嬷这般说着，然后又合上了宫门。吕嬷嬷回到内殿，将潘承徽的事情同贺芸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贺芸眉眼淡漠，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溜，“她自个儿寻出来的罪责，这会儿受了委屈，反倒想叫本宫替她出头。”当她是冤大头不成？为了这点小事和何皇后对着干，她又有什么好处？吕嬷嬷极为赞同地点头，“潘承徽也就是看太子妃您心软，不必理会。”贺芸向来不喜欢处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她将小溜递给旁边的宫女，“伺候好盥洗，本宫乏了。”潘承徽想跪着，便让她跪着吧。寝殿的帐幔落下，宫女熄了灯，贺芸躺在床榻上，阖上双眸，墨黑的长发散开。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困意渐渐涌上心头，她也沉入了梦乡。

过了一段时间，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将她揽入了怀中。宁㳐临垂眸看着贺芸浮着娇态的面容，她习以为常地将头埋入他的怀中，似乎有些清醒了，口中含糊地说道，“殿下怎么这么晚才来。”宁㳐临轻抚她的后背，隽雅沉冷的面上呈现出几分柔和，“有些事要处理。”年关将至，各国使臣络绎不绝，确实有些忙碌。贺芸刚刚又要陷入沉睡之时，听到了宁㳐临那清冷隽秀的声音。“玥玥如果不想管潘承徽那些烦心事，小关子自然会处理。”他明明是轻声慢语，极为体贴，可贺芸却在瞬间清醒了过来，心中不由得凛然。宁㳐临对她周遭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潘承徽不久前才在碧院殿门口跪着，他就立刻得到了消息。吕嬷嬷和碧院里的任何一个宫人都可能是他的眼线，恐怕她平日里随口说的一句话他都知晓。她的身体有些发冷，却也只能往宁㳐临的怀里缩去。

日头回暖了些，再无雪痕，最近云城十分热闹，各国的使臣纷纷前来祝贺，再过上四日，宫中便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意在庆贺新春，辞旧迎新。贺芸的脚伤已全然康复，但依旧没有重开请安，她不耐烦见那些表面恭敬的女子，一句话里能藏上八百个心眼子，只吩咐下去不要短了她们的吃用。久而久之，太子妃性情清冷孤傲的传闻便流传了出去。她半敛着眼睫，倚在窗边的案几上看着话本，身上穿着娟锦金丝绣花长裙，发髻绾成了一个丛梳百叶髻，清雅绝美。吱呀一声，门开了，吕嬷嬷领着小桃子和小梨子进来，行礼道，“太子妃，小桃子和小梨子身子养好了，回来当值了。”贺芸放下手中的话本，侧身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桃子和小梨子，两人皆消瘦了许多，尤其是小梨子，原本讨喜圆润的脸颊都少了几分肉。

“小梨子怎么瘦成这样？”贺芸眉间微蹙，伸出白皙的右手。小梨子挪动膝盖，将瘦弱的脸贴上贺芸的手心，眼眶通红，不一会儿便流下了眼泪，带着哭腔，“奴婢心里头好挂念太子妃，太子妃！”她仿佛被吓破了胆，语无伦次，伸手轻拽着贺芸金丝绣花的衣角。“那钢鞭抽在奴婢的腿上，都是血……都是血！他们按着奴婢，奴婢就眼睁睁地看着！”小梨子手胡乱地比划着，“那钢鞭一下子就带起了奴婢的一块肉，奴婢真的好疼，好怕！”“奴婢跪了三天，心里头一直挂念着太子妃的安危，要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奴婢该怎么办啊！奴婢恨不得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太子妃您有任何的危险！”小梨子本就年幼，这会儿痛哭流涕，也只会惹人怜悯，更何况她本就是贺芸最为疼爱的宫女，所以这才是吕嬷嬷让小梨子来卖惨的原因，小桃子是宫中老人，性子比较沉稳，不适合如此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