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白府旧怨，太子心惊

夏盛霖面上漾开柔软的笑意，杏眸里满是诚恳的感激：“臣妇谢过太子妃，臣妇也对太子妃一见如故，所以才想和太子妃坐在同一个亭子里。”她心中暗叹，哪曾想后来发生了劫匪一事，倒是连累了太子妃，她至今仍旧心怀愧疚。

贺芸玉洁的手指轻柔地抚弄着怀里的小溜，说道：“本宫当初在亭子里和你说的那些话，依旧作数。”在白府那日，贺芸曾对夏盛霖承诺，如果白回显当真做出贬妻为妾的举动，她可以帮助夏盛霖。

哪曾想，夏盛霖却轻轻摇了摇头：“臣妇名义上，依旧是正妻。”可那也仅仅是名义罢了。她杏眸里映着平静与柔缓，启唇道：“其实，臣妇曾经数次与家夫提及和离，哪怕是休妻也可以。”夏盛霖敛下眼睑，清幽美丽的脸上浮现出沉重的无奈与痛苦：“可是家夫不愿。”

“为何？”贺芸不禁问道。白回显此人，为了权势不惜手段，按理说夏盛霖对他并无任何助力，他为何会如此执着于不肯放手？然而，贺芸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与常理不符的事情，便只能用“情”来解释了。“因为他说，他爱臣妇。”夏盛霖的神情苦涩，双手也无意识地绞弄在一起。

贺芸闻言，只觉得齿冷。她眼皮半阖，问道：“这般扭曲的爱，谁受得起？”白回显爱着夏盛霖，却娶了李小淑为平妻，并且任由李小淑欺辱他所爱之人。“是啊，臣妇也受不起。”夏盛霖这般回应道。

此时，吕嬷嬷领着太医走了进来。贺芸开口吩咐道：“给她看看诊。”“是！”太医应声，给夏盛霖仔细地把着脉。太医面带恭敬，对着贺芸行礼道：“这位夫人是先天体弱，能保持成如今这般情况，已属难得。想来夫人平日里所用的药方是最为合适的，微臣开的药方，反倒不及。”夏盛霖听闻，依旧颔首道谢：“多谢太医。”太医恭敬地拿着药箱退下。

夏盛霖看着贺芸，柔顺地开口说道：“其实，臣妇心里头早就已经有了定论。臣妇和家夫大抵会纠缠一生，他不会放过臣妇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爱臣妇，可也放不下手中的权力，于是夹在中间，妄图将两者都紧紧攥在手里。”夏盛霖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不过，臣妇太过好掌控了。”她的声音轻柔，没有丝毫的恨意。贺芸心中暗叹，怎么会有人能温和到如此境地。

稍后，夏盛霖见贺芸神色略显疲惫，便主动起身表示告退。贺芸摆了摆手，音色平顺地说道：“去吧。”

夏盛霖离开后，贺芸打开了花窗。此时正是阳光最和煦的时段，小溜一跃，顺着花窗便落在了殿外，一下子便没了踪影。小梨子皱眉，赶忙追了出去。“在那边给本宫放一个摇椅，本宫想晒晒太阳。”贺芸指着殿外的一棵树，那棵树正是碧院里的古树，有些年头了。“是，太子妃。”

……

宁㳐临今日提早解决了手头的公务，甚至连长信殿都未曾回，便直接赶往了碧院。若仔细算来，近几个月来，他待在碧院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待在长信殿的时间。他走进碧院，将大氅褪下，身后的小关子接过捧在手里。哎呦，这太子殿下当真是得空了就往太子妃的碧院跑，当真是上了心了。

“参见太子殿下！”

还没等宁㳐临走进正殿，就发现宫人们都聚集在殿外。他蹙着眉，隽冷的神色间带着几分寒意：“怎么不进去伺候太子妃？”吕嬷嬷伏跪在地上，说道：“太子妃在古树下睡着了，所以奴才们才在外头伺候。”宁㳐临转身，便看到了碧院古树下多了一个摇椅，贺芸正躺在上面，阖着眼休息，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古树下，贺芸躺在摇椅上，面上盖着一方绣帕，裙摆在风中散开，垂落到地上。宁㳐临静静地站在她跟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就这样看着，心绪也慢慢平缓下来。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她面上的绣帕轻轻拿下，一张泛着微红的芙蓉面便暴露在他眼前。宁㳐临难以形容此刻的心境，平日里冷硬如铁的心肠，竟被这暖意烫软，酥麻的感觉顺着四肢百骸，流淌至全身。

日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照在贺芸的脸上。她半梦半醒地睁开了尚还迷惘的眼眸，思绪未清。她看着碧蓝的天空，晃动的树枝，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李家村，口中喃喃出声：“方大娘的欠债还没同她要呢，等会儿叫李小淑走上一趟。”

“玥玥当真是睡糊涂了。”宁㳐临的嗓音清冽平和，恰如一把能够劈裂虚寐的利剑，将贺芸瞬间拉回了现实：“方大娘在李家村，而李小淑，还在白府里头。”贺芸侧过眸，宁㳐临清隽俊逸的面容便映入她的眼中。是他，宁㳐临。这里是东宫碧院，她确实是睡糊涂了。“殿下怎么下午就回来了？”贺芸转开话题，她坐起身，乌黑的发丝滑落在肩颈上，毯子顺势叠落在她的腿上。“今日的公务比以往的少些。”宁㳐临回应她，随即俯身，单手便抱起了贺芸。毯子彻底滑落到地上，小桃子赶忙在后头捡起。“哎！”贺芸猝不及防地被抱起，有些惊了，她紧紧地揽着宁㳐临的脖颈，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沉冷的木质香气将她紧紧包拢着，密不透风。宁㳐临伸出另一只空余的手扶着她的背，微微用力。贺芸只能紧紧地贴着他，好似藤蔓缠绕着枝桠，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