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帝王心术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1874更新时间:25/09/14 02:06:23

吕嬷嬷手中的玉梳,一下下轻抚着太子妃贺芸乌黑浓密的秀发,她温声劝慰道:“太子妃不必介怀,对那胆大包天的刺客而言,能痛快地死去,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小桃子体贴地上前,用适中的力道为贺芸揉捏着额角。她垂下眼眸,斟酌着遣词造句:“早上殿下离开时,您还在熟睡。您可能不太清楚,昨夜太子殿下在碧院陪了您一整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段时日,殿下公务何其繁重,却仍硬生生挤出时间往返宫内外,可见太子妃在殿下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思绪翻涌,如同一潭本该幽深死寂的死水,被轻易搅乱,以往的平静章法荡然无存。

“本宫倒是睡得十分沉了。”贺芸缓缓睁开她那双清幽的眼眸,随手拿起梳妆匣旁的符牌。她用拇指若有似的摩挲着牌上那个“贺”字,朱色的字痕鲜艳如故,仿佛是蘸着鲜血染就,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

她终于可以确信,宁㳐临对她,有几分难以辨别的真心。然而,无论如何,他终究是心思诡谲、善于玩弄人心的太子殿下。那几分真情,夹杂着几分虚妄,让她难以分辨。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谜语人!”贺芸心中暗骂。

她将符牌随意搁置在桌案上,目光收回,语气平淡地吩咐道:“吕嬷嬷,将此物妥善收好,放到匣子最底层去。本宫怕它……受到损伤。”

她只怕这东西时不时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看着就闹心。

从某种程度上说,贺芸比宁㳐临更为冷情。她曾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这使得她对情爱的门槛极高,颇有些“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味。

“对宁㳐临而言,这是否太不公平了?”她忽然想到。可转念一想,这本就是他单方面的倾慕,自然也该由他一人去承受,与贺芸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太子妃。”吕嬷嬷小心翼翼地捧起符牌,仿佛它不是寻常的木质物件,而是易碎的琉璃。

她拉开匣子最底层的抽屉,垫上一层柔软的绸布,才将符牌安放上去。随着抽屉合上的刹那,她不禁猜想,这块承载着某种复杂情愫的符牌,是否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小溜,到本宫这儿来。”贺芸看向那只名为小溜的猫儿,张开了双手。

“喵!”小溜欢快地应了一声,摇着尾巴,轻盈地扑进了贺芸的怀抱。

此时,外殿的二等宫女捧着一封拜帖走了进来,跪地呈上:“太子妃,这是白小夫人的拜帖。”

贺芸连眼眸都没有抬一下,直接拒绝道:“拒了。日后但凡是关于李小淑的帖子,一律拒之。”

她声音清冷地补充道:“本宫对她的那点旧情,早已耗尽。从今往后,她好生当她的白小夫人便是。”

怀中的猫儿似乎也附和般地“喵”了一声,它那剪了爪锋的肉垫,轻轻搭在贺芸的手腕上。

坤宁宫内,端坐在高位上的何皇后,正摩挲着手中刻着“何”字的符牌,眼中一片荒芜。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该回东宫去了。本宫已向皇儿求过情,你们受的罚不会太重。”

“不是不罚,而是不会太重。”何氏姐妹闻言,惊骇万分,正要开口求情,何皇后却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本宫的皇儿并非个怜香惜玉之人。你们若再不回去,真的就要以逃妾罪论处了。既然是你们先开口求了这段缘,那接下来的孽果,也得你们自己承受,本宫实在爱莫能助。”

话音未落,何氏姐妹几乎是被宫人硬生生拖了出去。

何皇后紧紧拽着手中的符牌,雍容的眉目间流露出深深的悲戚。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亲生皇儿产生了莫大的艳羡。

只因他是手握皇权的太子,便能为她求来一枚连她不喜的太子妃也得无奈接受的专属符牌。

她蓦地抬头,心中生出一丝隐秘的妄念:如果靖穆帝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该多好?她定会将他锁在何府,如同男子一般去疼爱他、呵护他!

她想让他做她的妻,而她,则为他的夫。

这份偏执,深入骨髓,牢牢扎根。若是旁人知晓,定会感慨一句,太子殿下果真是肖母。

……

何氏姐妹回东宫的路途,并非想象中那般艰难。她们一人被降为良媛,一人被降为承徽,统一罚禁足三月。幸而之前太子妃贺氏已下了口令,如今倒也没人敢短她们的吃用。而一直与她们不睦的潘承徽,此刻自身都麻烦缠身,更无暇顾及她们。

她们第一次觉得,太子妃贺氏那性情孤冷,倒是一件好事。若是换了一个旁的主母,她们恐怕早已被扒下一层皮来。

宫中的人,总是会被慢慢驯化,她们也渐渐收起了往日的骄傲。

碧院寝殿内,幔帐低垂,灯影摇曳。传闻中性情孤冷的太子妃,此刻正启着微红的双唇,媚眼如丝,含着迷人的春意。她如同一幅动人的楚韵画卷,珊珊玉指被太子殿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宁㳐临抬起他那双清冽的凤眸,眼中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浓重情欲。往日的雍华疏朗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与未餍足的晦涩。

“明日便是宫中宴席了,”宁㳐临嗓音低哑,喉结滚动着,“等这件事情一过,孤便有时间好好陪着玥玥了。”

贺芸微侧着头,稠丽的眉眼间依旧残留着一丝疲惫与惘然,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春情。

她颤巍巍地将一只手从锦被中探出,轻轻抚摸着宁㳐临俊雅的脸庞轮廓,嗓音纤柔:“明日便是宴席了吗?年关就这么过去了,真快啊,今年也差不多没了。”

“这狗男人,怎么不知道‘节制’二字怎么写?”她心中暗自腹诽,“一个月只来一次不行吗?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她幅度轻缓地摇了摇头,鬓发被汗水浸湿,几缕粘在额角:“歇息吧,殿下,臣妾……累了。”

宁㳐临却像是未曾听见一般,他低垂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咬了一下。力道并不重,生怕留下痕迹,却依旧让她惊得伸手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