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太子酒醒，太子妃疯癫

夜色如墨，东宫内殿，龙涎香与檀木香交织，氤氲出一室旖旎。贺芸斜倚在床榻，目光迷离，心底的慌乱如潮水般涌动，几乎要将她平日的冷静自持冲刷得无影无踪。她隔着一方锦绣案几，望向对面那抹清隽的身影，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娇媚：“持珏说笑，我哪里舍得拒绝你。”

宁㳐临，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偏执太子，唇角终于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容宛如初雪落下凡尘，轻柔地停在贺芸的掌心，转瞬即化，留下无尽的清冽。他左手稳稳地按在金錾莲纹酒壶的盖子上，右手修长有力的食指与中指勾住壶柄，为贺芸倾倒了一杯酒。壶中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流淌，映照着他眼中深邃的光芒。“文宴之上不饮酒，实乃憾事。你素来不善饮酒，在外人面前更不宜多饮，但若是在我面前，大可不必拘束，将这份憾事补足。”

贺芸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他那双骨节分明、指尖泛着淡淡红润的手指吸引。她语气笃定，带着一丝被看穿的恼意：“你在特意引诱我！”

“正是如此。”宁㳐临毫不掩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端着酒盏，案几并不算宽阔，他便直接将盏口凑到贺芸唇边，“这是当初应你的果酒，依旧很甜。”

甜，当真比蜜还甜吗？此刻的情境，近乎将贺芸推到了一个纨绔子弟的境地。持珏，这个平日里清冷孤傲的太子，此刻却像个温顺的侍从，在她面前殷勤服侍。她感觉心神荡漾，一股莫名的豪气油然而生——她不能被持珏看轻了！她轻轻启唇，衔住酒盏的边缘，顺从地由着宁㳐临喂她饮酒。

果然，如他所言，酒液甘甜，入口如蜜。贺芸就着他的手，又饮了一盏。

果酒的醇甜顺着喉咙滑下，她的胆子也随之陡然壮大。她将身子往床榻的里侧挪了挪，背靠着内壁，柳叶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朦胧的醉意。她开口，声音带着醉人的沙哑：“持珏，你靠近一些，坐我身边来。”

她心中暗道，这才像话。她比持珏大了两岁，本该是她占据主导，他今日这般温顺，她该允许他听从自己一次，由着她占一回上风。他不能太凶，也不能太急，得顺着她的心意，是他引诱的她，该是温情脉脉，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柔情蜜意。

宁㳐临依言靠近，挨着她坐下。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味，将她团团笼罩。那檀香味，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在佛堂跪拜时的模样，双手合十，佛珠缠绕指尖，眉眼间流露着悲悯众生的慈祥。

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那串香灰珠，或许是酒意上涌，竟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联想。阿弥陀佛，酒色迷心，佛祖莫怪，佛祖莫怪。

“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的手？”贺芸回过神来，又问道。她伸出柔荑，覆上他那只自然摊开的手心，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摩挲，从温热的指腹到清晰的指骨。

贺芸垂下眼眸，看着他那双冷白的手指，肌肤渐渐泛起一层薄红，好看得令人心醉。她轻柔地摩挲着，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胆，这是一种变相的撩拨。宁㳐临含着笑，轻轻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他这般默许，又带着无声的引诱，用他那清雅的姿态，温润的语调，更是勾得贺芸肆无忌惮起来。

“看看我，玥玥。”宁㳐临忽然翻转手腕，反握住她的手，手指灵活地从她的指缝间穿梭而过，紧紧相贴。

酒意愈发浓烈，贺芸抬眸望向他，空闲的另一只手臂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肩膀。她向他怀里靠拢，手臂更是伸向上方，终于够到了他发髻上那支青玉簪。

她轻轻一抽，乌黑如瀑的秀发瞬间倾泻而下，如绸缎般滑落。宁㳐临纹丝不动，几缕发丝垂落在他额前，遮挡了他几分面容。贺芸凝视着他，只觉得一阵晕眩，心神摇曳。她伸出手指，抚上他温润的脸颊，轻轻覆了上去。

贺芸的唇，吻上了宁㳐临右侧的脸颊。他的左侧脸颊，有一颗极小的红痣，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那颗红痣，宛如雪中点缀的一抹红梅，平添了无限情韵。自从发现这颗红痣之后，贺芸便格外喜欢吻在这一处。

她终究是耐不住酒力，短短片刻，神志便已经飘忽不定，散了个七八分。纨绔子弟，对！她现在就是个混迹风月的纨绔公子哥！面前这位又是谁？她努力搜寻着脑海中最近发生的事情，试图给自己安上一个合适的身份。

她如此冷静自持之人，怎么会这般轻易地坐到别人的怀里？定是他勾引的！勾引？她猛然想起，是那个陪侍！

贺芸身体乏力，只是靠在他怀中，却开始口无遮拦：“不成的，我家有正房，我都拒绝你了，你怎么还不死心？”她心中暗道，她素来为人端正，是那素灵歪解了高夫人的意思，这才将两人一并带入了这沟壑之中。陪侍，原来是指贴身陪伴、伺候的意思，且还要挑选一个合心意、长相俊秀的。

宁㳐临微眯起眼，凤眸中的光芒晦暗下来。关于文宴上具体发生的事情，他此刻还不得而知。他早早地便在此地等候，没曾想，那句随口提及的“野花野草”，竟然真的映照了现实！

“玥玥，我是谁？”宁㳐临动作轻缓地扶着她腰肢，用一种极尽诱哄的语气问道。

“不记得了。”贺芸此刻更觉得奇怪，那个陪侍的相貌为何会突然变化如此之大？“是同雨还是同风？”

风也好，雨也罢，终究没提到云。她端详着宁㳐临的容貌，忽然坐直了身子，双手一拍，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嘟囔道：“品珍楼真会做生意，竟然挑了个长得像我相公的人来！”

“不过，你及不上我相公。”她此刻格外挑剔，细细打量起来，可越打量越是泄气。“你顶多……顶多有八分神似。”酒楼的业务水平，竟已高超至此了吗？

宁㳐临危险地笑了笑，凑近她的耳畔，低声问道：“为何之前要拒绝我？”一面说着，他便开始吻她，顺着她玲珑的脖颈，轻轻啃咬。贺芸微仰着头，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一股滚烫而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她竟然还有力气回答，只是声音里少了几分气势，反而带着几分嗔怪：“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了吗？因为我和我相公十分美满。”

瞧瞧，这位太子殿下，多么容易哄啊。太子妃不过说了几句含情脉脉的话，这风雨便立刻停歇下来。宁㳐临细细品味着“美满”二字，心神剧烈地动荡起来。本该是最欢愉的时刻，他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大的酸涩，将他牢牢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