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醋意萌发

成亲当晚，东宫的喜烛并未燃尽，太子宁㳐临就已迫不及待地将贺芸拥入怀中。他的气息灼热，仿佛要将她彻底融化，纵使贺芸口中嗔怪他“黏糊”，身体却未曾抗拒。

贺芸的心中泛起一丝酸涩，醋意如同暗涌般涌动。她无法克制地想起前世，宁㳐临在她怀孕后，竟如同先帝一般，广纳后宫，封宝林、昭仪，一时之间，宫中妃嫔争奇斗艳。这份回忆，像一根细小的刺，深深扎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一阵闷气。

“说！你是不是吃醋了？”贺芸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质问。“我就是掉进了醋缸里，你今天必须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她不是那种喜欢把情绪憋在心里的人，她追求的是明朗的解决，不想日后被患得患失的焦虑所困扰，更不想应付无休无止的猜忌。

贺芸深谙事理，她明白，这一切的根源，往往在于男子。是他们似有似无的纵容，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一旦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便又将责任推到女人身上，指责她们勾引，再劝说正室要大度和忍耐。

宁㳐临闻言，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他直起身子，月色的光辉透过花窗，温柔地笼罩着他清矜的眉眼。“我与玥玥，已不止一次承诺过。”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怕惊扰了怀中的人。“我只会守着玥玥一个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玥玥，我并非纵情之人。我因爱而生欲，爱是源头，欲是奔流。”他放缓了语调，语速虽不快，却饱含深情，如同翻涌的潮水，绵绵不绝。“我爱你，玥玥。”

宁㳐临的笑容褪去，他垂首，深邃的目光直视着贺芸，语气郑重：“人总是不好意思直接说爱，但我却愿意时常表达，并非想让这份爱变得廉价，更不是让你不信任我。”

他想起了上一世，宁㳐临因过于自负和矜傲，不屑于用时间去温暖贺芸的心房，反而选择了最复杂的方式去伤害一个本就柔软的贺芸。最终，坚冰般的婚姻，碎裂成满地的锋锐。

贺芸被他这番直白的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心口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情绪，紧接着，一种莫名的愧疚感也悄然滋生。她本就是个心软善良的人，不忍辜负他人的真心，也容易被真挚的情感所裹挟，不由自主地向前。

宁㳐临捧起贺芸的脸，再次郑重承诺：“我再也不会纳任何妃嫔，永远，都不会。”

贺芸微微仰头，在他左脸落下了一个极其轻柔的吻。随即，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低声呢喃：“我现在喜欢你，我也会试着去爱你。”

宁㳐临的心脏如战鼓般擂动，他轻声回应：“够了，玥玥，这样就足够了。”

……

怀孕对于女子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考验。皇后娘娘虽然腹中的胎儿安然无恙，但她本人却饱受孕吐之苦，一日数次反胃呕吐，让她身心俱疲。

帝王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甚至到了近乎魔怔的地步。一日，他焦急地询问太医：“可有何药物，能将皇后孕中的不适，尽数转移到朕身上？”

太医听闻此言，心中一凛，他恭敬地为帝王把脉，然后委婉地说道：“陛下，微臣实在无此通天之能。就算世间真有此等奇异之药物，那也恐怕是邪物，而非神物。”他继续解释道：“一旦打破万物平衡之理，任何事物都会变得难以掌控。”

帝王闻言，口中喃喃了两声“邪物”，便不再纠结于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随后，楼太医又十分含蓄地建议道：“如今夏季天干物燥，心火难免旺盛，微臣斗胆，也为陛下把把脉，龙体安康，实乃江山社稷之根本。”

然而，帝王在其他事情上却异常清醒。他立刻吩咐小太监将楼太医“请”了出去。

四个月后，皇后娘娘的孕吐终于得到了缓解，胎儿也愈发稳固。在养胎期间，大长公主时常带着她最疼爱的嫡孙前来探望。那孩子胖乎乎的，约莫四五个月大，模样甚是讨喜，惹人喜爱。贺芸看着，也并不意外。

大长公主府邸收到了如流水般的赏赐，足以见得皇帝对她的恩宠。甚至可以说，庄文进（大长公主的嫡孙）与他亲生父母相处的时间，也远远不及他与皇后娘娘相处的时间。

晚间，在寝宫内，贺芸坐在床榻边，双腿搭在宁㳐临的膝上，他正细心地为她按摩双腿。这套按摩手法，是宁㳐临特意从女医那里学来的，旨在缓解她夜间腿部可能出现的胀痛。

“玥玥，你是不是很喜欢大长公主的那个嫡孙？”宁㳐临一边按摩，一边问道。

“大长公主的心思，她打的算盘，我看得出来。”贺芸点了点头，她腹部已然有了明显的弧度，整个人也渐渐散发出一种为人母的温婉气息，脸颊添了些许肉感，如同熟透的甜杏儿，饱满诱人。“那孩子，倒是挺合我眼缘的。”

宁㳐临按完后，从一旁的银盆中拧干了一条温热的棉布，轻轻覆盖在贺芸的腿上。银盆里装着的是太医院特调的药浴液。

他沉思片刻，然后开口道：“那我再赏赐两名宫中有品级的嬷嬷给他，也能在教养上起到一些引导作用。”

如今已非先帝当政，大长公主的权势自然不如往日，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积极地想让自己的嫡孙与皇后娘娘攀上关系。

“大长公主对那孩子实在是太过溺爱了，”宁㳐临解释道，“而他的父亲，又是云城出了名的浪荡纨绔。若不加以干涉和教导，不出十几年，他必然会成为一个比他父亲还要不堪的纨绔子弟。”

贺芸心中暗想，持珏（宁㳐临的字）考虑得真是长远，竟能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联想到他十几年后的模样。不过，她并未拒绝：“持珏看着安排便是。”

棉布敷了一会儿，贺芸刚觉得有些过热，宁㳐临便将其取下。他换了另一条干净的锦帕，用沾着温水的帕子，细致地为她擦拭双腿，最后再用干帕子吸干残留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