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恶臭源头

再次睁开眼，李玉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栋高耸的公寓楼前。岁月似乎在这栋建筑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斑驳的蓝色外墙褪去了昔日的鲜艳，裸露出泛白的底色，有的地方墙皮更是剥落，如同老人的皱纹般清晰可见。

他手里紧握着一张泛黄的纸张，那是芳华公寓1205的水电费缴纳通知单。目光扫过四周，公寓楼下汇聚了各式各样的店铺——琳琅满目的便利店、新鲜的水果店、提供日常所需的小超市，还有弥漫着诱人香气的快餐店。然而，在这片繁华的市井景象之上，与公寓楼隔着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另一栋公寓楼静静矗立，它比眼前的这栋矮小许多，两楼之间的距离显得格外拥挤。

令人费解的是，此刻的街道、马路乃至商店，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尽管路灯与店内的灯火交织出璀璨的光芒，却不见一个人影。更添几分诡异的是，在不远处，一股迷蒙的雾气悄然升腾。在便利店明亮的灯光映照下，那雾气宛如潜伏在黑暗中的妖怪，身躯扭曲，仿佛随时会扑上来。

李玉站在原地，脑海中飞速运转，试图解析眼前的景象。突然，他仰头望向了芳华公寓，这个动作似乎惊扰了某个沉睡的生灵。刹那间，一户人家窗户里的灯光应声熄灭，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下了开关。

芳华公寓内，仍有许多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李玉的视线牢牢锁定在那间突然熄灭灯光的房间上。他伸出手指，一层一层地开始数。十三楼，正对着他，从左往右数，第五个房间。

这个念头闪过，李玉低头审视着手中的缴费清单：十月份的水费是五十元，电费则是一百零五元，缴费日期是十一月二号。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再次环顾四周，但再无其他引人注目的事物。于是，他迈开脚步，朝着公寓楼缓缓走去。

踏入公寓楼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敞开着门的保安室。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里面四个监控屏幕正静静地播放着画面，但房间内空无一人。这栋公寓楼共设有两部电梯，李玉略微等待片刻，便搭乘其中一部前往十二楼。

电梯抵达的楼层，空间显得颇为开阔，灯光明亮，两侧还各有一扇窗户，营造出一种并不压抑的氛围。然而，当他拐进楼道，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瞬间攫住了他。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楼道狭窄且漫长。两侧的房门密集排列，如同身披铠甲的巨人，将他夹在中间，倍感渺小。更令人眼花缭乱的是，每一扇门都风格迥异，门上张贴的春联、福字各不相同，让人目不暇接。一些住户的门口还堆放着杂物，进一步压缩了本就狭窄的空间，徒增拥挤之感。

身处如此环境，李玉的心中不禁涌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联想：若是此刻有人突然从门内伸出手，将他强行拽入，然后将其打晕杀害，又当如何？

在这样令人不安的氛围中，这些负面想法如同毒蛇般在他脑海中缠绕。李玉紧锁着眉头，迅速辨认出1205的房门，随即压下心中的混乱，快步走了过去。这里实在太过令人窒息了。

一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李玉一边审视着他左右两边的邻居。左边的门是一扇木门，样式陈旧，上面贴着一串由红包串联而成的鞭炮，想必住着一位颇有情趣之人。右边则是一扇铁门，看起来像是双开门设计，最外层铁门下方有一个方形的开口，方便快递员投放外卖。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了。李玉注意到这扇门是向外开启的。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若有人开门时不留神，极易撞到他人。

“啪嗒。”

李玉顺势关上门，推门而入。屋内的灯光瞬间点亮，紧接着，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脏衣服、外卖盒、泡面桶随意散落在地板上，灰尘积聚，本就狭小的房间因这番杂乱而显得更加逼仄。

这间屋子非常小，属于所谓的“楼中楼”单间。所谓楼中楼，不过是利用较高的层高，在上方额外搭建了一个供人居住的阁楼。一楼则集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于一体。他踩着简易的楼梯爬上二楼的卧室，那仅够容纳一张床的空间，甚至连一张桌子都摆不下。拉开窗帘，便能直接看到楼下的客厅，从这个高度俯瞰，着实有些令人眩晕。

李玉顺手拉上了窗帘，脱下了外套。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而来。他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床铺，只是皱着眉头，径直躺下，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色微亮，李玉被一股刺鼻的恶臭熏醒。他猛地坐起身，拉开窗帘，忍不住干呕了几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待稍稍缓过神来，他捂着肚子，眉头紧锁，艰难地爬下楼。那股味道，绝对是某种腐烂的恶臭，带着令人作呕的烂肉气息。

洗漱完毕，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再次走出卫生间时，那股味道已经消散了许多。李玉的第一反应是，这大概是死老鼠的味道，在这般脏乱的环境中，藏污纳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玉拿起了塑料袋，开始着手清理房间里的垃圾。一番忙碌之后，果然找到了几只瘦弱的小老鼠和数不清的蟑螂。他将能抓到的全部塞进了垃圾袋，最终，他整理出了整整十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