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鬼也怕加班

“疲惫”这个词，从未在齐义的词典里与鬼魂关联过。然而，眼前的赵小明，明明鬼影幢幢，却活生生塑造成了一个头发稀疏、眼袋浮肿的中年男子的形象，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亚健康”气息。

“生前是牛马，死后还得当牛马……”赵小明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悲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呜呜呜……”

柏兴民算是鬼界的“良心企业”，他深谙“只让马跑不给马吃草”是何等不人道。于是，他特意点燃了三根筷子粗细的香，还亲手折了成堆成堆的金元宝。

香火与纸钱的温暖迅速驱散了赵小明的阴霾，他脸色好了不少，忍不住感叹：“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加五小时班也不累了！”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齐义心中暗忖，也学着柏兴民的手法，折了两个金元宝，准备烧给姜禾。虽然软妹币他给不了，但冥币，他还是负担得起的。

趁着柏兴民忙碌的间隙，齐义提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希望能尽快帮姜禾完成心愿，送她离开。可惜我现在的赚钱速度太慢了，我们能不能合作一把？”

“你想怎么合作？”柏兴民不动声色地问道。

齐义开门见山：“我把黑猫送到富人别墅区，让它去寻找‘客源’，一旦找到，咱们就联手出手帮忙收鬼，这样不就能赚钱了吗？你觉得怎么样？”

柏兴民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不怎么样，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齐义撇了撇嘴，小声咕哝道：“哼，我就知道。”

“知道你还问。”柏兴民反唇相讥。

齐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金元宝放在一旁，“毕竟是个赚钱的好项目，怎么也得跟你说一声。”他郑重地看向柏兴民，“不论你做不做，我都是要做的。”

毕竟……实在是太穷了。



放学后，江苗苗如同往常一样，迈步走向图书馆。

对于那些没有显赫家庭背景的人来说，早早地为将来绸缪是必须的。别的同学大学期间或许会沉浸于甜美的恋爱，享受青春的馈赠，但江苗苗不行。她不仅要拼命钻研本专业的知识，争取那份来之不易的奖学金，还得提前规划考研、考公的道路。

背着沉甸甸的帆布包走出教学楼，一个清朗的嗓音忽然唤住了她。

“喂，同学！”

江苗苗回过头，只见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正朝她走来，她并不认识他。

“你是……？”

“哦，我是别的学校的，”齐义先做了自我介绍，“今天过来是想问一些别的事情。”

昨天，赵小明将圈定好的八个人的信息都交给了他，而其中还在本市的，只剩下三个人了。齐义打算挨个接触了解情况，优先选择了离他学校不远的江苗苗。

江苗苗脸上写满了警惕。对其他女生而言，一个长相不错的帅哥主动搭讪，或许会有些许激动，但她不会。她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家境一般，长相普通，能力平平。对于这样的人，帅哥的主动，绝不会是因为心动。

“什么事？”她语气冷淡。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初中同学，周彤。”

江苗苗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齐义：“……”

这反应，也太大了。

齐义直觉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忙追上去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我不认识她。”江苗苗加快了脚步。

“你们初中是同班同学，怎么会不认识呢？”齐义不解地追问。

江苗苗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我高中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齐义一听便知她在撒谎，但她此番话，却将话题牢牢堵死。看着她又要离开，齐义急忙开口：“既然你忘了，那我给你说说她的事情吧。”

江苗苗低着头，步伐更快了，齐义则在后面喋喋不休：“她原本学习成绩很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学校里突然出现了各种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最后，她实在承受不住，在上课间休息时，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割喉自杀了。警方认定她是自杀，但仍然有人坚信她是被人谋杀的。那些在网上恶意散播流言蜚语的人，那些孤立她的人，都是凶手！”

江苗苗的身形猛地顿住，脸上露出几近崩溃的神情：“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知道！别再来打扰我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这一次，齐义没有再追。他只是在她身后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低声说：“周彤已经死过一次了，如果这件事再无人过问，她将永远以这样的身份死在流言里，无人能为她伸张正义。”

他看到江苗苗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次见面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收获，却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猜测：周彤的死，绝非那么简单。

回家途中，齐义先骑着自行车去了近郊。

昨天与柏兴民谈完计划后，他一大早就背着那只浑身不情不愿的黑猫出了门。黑猫满脸都是被侮辱的愤怒，恶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挠了一爪子。虽然黑猫有意控制了力道，但齐义的皮肤还是被抓破了。

齐义可不惯着它，抓着它的后脖颈，轻轻扇了它两下，“咱家不养无用的猫，给我出去找客户去！”

“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啊！我只是一只弱小无助的小猫咪啊！”黑猫的怨念在齐义耳边回荡。

齐义将一个玉佩挂在了它的脖子上，“我待会儿就把你们送到别墅区，等下午再去接你们。你们俩都机灵点，争取给我拉一个大客户回来。”

他丝毫不理会黑猫的抗议，直接将它塞进了书包。随后，他骑着车，绕了整整二十公里，才找到一个最近的别墅区。

“我为了省一块钱的公交费，居然骑了这么远的路。”齐义双腿微微颤抖，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大家都过得很辛苦，要互相体谅。我下午就在这个位置等你们，加油！加油！go!go!go!!!”

伴随着黑猫在书包里愤怒的咆哮声，他骑车赶往学校。

见了江苗苗之后，齐义一想到还要骑那二十公里的路去接猫，双腿就隐隐作痛。他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就当是免费的健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