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闺蜜的血泪控诉

齐义从冰冷的棺材里爬出来，身侧传来了柏兴民的喘息声。他迅速转身，伸出手去扶柏兴民。柏兴民紧紧抓住他的手，借着这股力量也勉强翻出了那冰冷的束缚。

为了驱散刚才那股令人窒息的尴尬，齐义故作轻松地干咳了两声，强挤出一丝笑容：“呼，总算是出来了，你跟紧我，我带你找到出去的路。”

走出那诡异之地时，齐义脚步匆匆，心中涌起的羞赧让他不敢再牵柏兴民的手，只是默默地走在他身前。

晚饭过后，齐义向老板请了假，便与柏兴民一同去找江苗苗。

江苗苗早已在学校操场旁的看台等候着他们。三人拾级而上，来到了最高处，这里的僻静确保了他们的谈话不会被任何无关之人听到。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真以为，再也没有人在乎她（周彤）的死，会有人去追究了。”江苗苗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

确实，若非那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凭着一股近乎执拗的信念，迟迟不肯离开那间出租屋，恐怕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的惨死，早已被世人遗忘得一干二净。

“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江苗苗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柏兴民一如既往地散发出一种能够安定人心的镇静气质。“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没关系的。”

江苗苗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组织好所有混乱的思绪，然后，她缓缓地开了口：“我们学校，是一所贵族学校，同学们的家庭背景大多非富即贵。不过，为了提升升学率，学校也会招收一些成绩特别优秀的学生，我和周彤都属于这一类，是靠真本事考进来的。”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学校里那些家境优渥的学生，似乎总是不屑与我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玩在一起，我们就像是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齐义听了，心中了然。一群是学习能力强但家庭条件一般的学生，另一群则是家境殷实却成绩平平的同学，这两个群体之间，想要真正地融合，确实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不过，周彤是个例外。她不仅学习成绩优异，长得也十分漂亮，在班里人缘一直很好。”江苗苗的语气中带着怀念。

“后来有一天，她下午没来上课。老师还特意问了情况，但我们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到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她的脸肿得很高，好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当时班里同学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她谈恋爱了，而且对象竟然是学校里一个‘大姐头’的男朋友。结果被那位‘大姐头’知道了，就找人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似乎就是从这件事之后，她就开始被所有人孤立起来，成绩也一落千丈，座位也被从最前面的位置，硬生生地挪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柏兴民听着，眉头紧锁。他自幼在相对纯粹的环境中成长，从未经历过校园欺凌，许多事情他都无法真正理解。比如，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同学抱有如此巨大的恶意？又为何在面对这种不公时，大多数人都选择袖手旁观，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制止？

“难道学校的老师就不管吗？”柏兴民忍不住问道。

江苗苗听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这些老师，哪个不是被学校用高额的薪水聘请来的？他们见到那些有钱有势的学生，都恨不得绕着走。他们根本管不了，就算说了，那些学生也不会听。久而久之，也就随他们去了。”

“单纯的孤立，应该不足以让一个人选择走向死亡。在孤立之外，你们班的同学，还对她做了什么？”柏兴民追问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

江苗苗听了他的话，头垂得更低了。她小声地说道：“他们把周彤关进了学校的垃圾房，还在里面扔了好多老鼠。外面有很多人围着，笑着听她在里面发出尖叫。有时候，我们放学都走了，他们还会把周彤一个人留下来，不让她走。至于在教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齐义紧盯着江苗苗，发现她的头越垂越低，那种深深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压垮。他直截了当地问：“你也参与了，对不对？”否则，她身上不会散发出如此浓重的负罪感。

江苗苗并没有否认。就在齐义准备进一步质问时，她突然崩溃了，泪如雨下。“凭什么只找我啊？当时所有人都参与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我不参与，下一个被欺负的就是我了！”

江苗苗仿佛被卷入了痛苦的回忆漩涡，双手紧紧捂着脸，哭得越来越厉害。“每天放学后，他们都会逼着周彤站到讲台上，让我们每个人都去给她‘留作业’——就是每人扇她两个耳光才能离开。如果有人不动手，就和她一起站着挨打。我真的没办法啊，他们太强大了，老师们也不管，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只能随大流。”

齐义听得浑身颤抖，一股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仿佛那些耳光是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他自己也曾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但与周彤所遭受的相比，他至少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被集体欺辱的痛苦。

柏兴民则提出了另一个关键的质疑：“周彤是和她妈妈一起住的。如果她每天都被打，她妈妈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为什么在她刚遭受霸凌的时候，她妈妈没有来学校找过学校？或者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打’她的？”

江苗苗听到这句话，浑身猛地一颤，看向齐义和柏兴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绝望。她放声恸哭起来：“我们……我们打的是……胸！”

“你们……你们怎么能……”齐义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竟然会被全班人如此对待，而且，还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江苗苗的情绪已经近乎失控，歇斯底里地喊道：“她死之后，我没一刻不在承受着这份愧疚！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一切？我只是想好好读书而已！我既不想欺负周彤，也不想被别人欺负！我看透了他们的做法，却又不敢站出来阻止，我就是个懦夫，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齐义看着她，一时间也说不出“这一切都不怪你”这样的话。周彤的死，确实与班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江苗苗哭得异常伤心，齐义和柏兴民都没有上前去安慰她。直到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柏兴民才再次开口问道：“你们班是谁带头欺负她的？”

江苗苗从口袋里颤抖着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了齐义。“班里这六个人，他们是一个团伙。”

齐义接过纸张，上面写着六个人的名字。当他看到“赵璐”的名字赫然在列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来时，他还为能找到线索而感到一丝高兴，此刻回去，却只觉得负能量爆棚。

每次遇到校园霸凌的事件，齐义都格外容易代入其中，这一次，他感觉尤其强烈。他甚至在心中恶毒地诅咒，希望那些施暴者都能去死！

柏兴民默默地走在他身边，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说道：“都过去了。”

齐义却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过不去的。这种事情，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心如刀割。就像一张被揉过的纸，虽然没有破，但那些褶痕却永远都存在。每回忆一次，心就会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