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梨花带雨装娇怯

酒凝尚在揣摩着自己新身份的行事分寸，一面思索着如此主动地出现在人前是否过于张扬。就在她心神不定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悄然临近。

“二位看起来面生得很，并非本地人士吧？”一个名叫马大春的妇人，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酒凝。

仇德明见状，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适时地开启了他的表演。酒凝在心底暗自佩服，这人简直堪称民间的奥斯卡影帝！仇德明三言两语之间，将一个赌徒的贪婪与冷漠刻画得入木三分，很快便赢得了马大春的信任。

“真是赶巧了，今日附近只有我烟雨楼在做这桩买卖，三十两银子，不知意下如何？”马大春走到酒凝面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抬起了她的脸。下一瞬，一张哭得梨花带雨、满是泪痕的清秀美人脸便映入眼帘。这小娘子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惶恐、不安，以及一丝绝望。马大春对此甚是满意。仇德明也悄悄瞥了酒凝一眼，眼中充满了敬佩。

“这样吧，今日我也算做一回善心人。看在你妹妹这张脸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五十两。”马大春笑盈盈地说道，“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妹妹必须得乖乖听话。”仇德明秒懂，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酒凝的肩膀，边骂边吼：“听到了没有？要是敢跑，老子定会亲手将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脚，再把你丢给隔壁村的吴瘸子！”

酒凝娇弱的身子如同飘落的枯叶般不住颤抖，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滚落。她拼命挣扎，却又无力摆脱，最终只能不甘地垂泪，一副心碎凄惨的模样。仇德明见状，顺势将人丢给了马大春，“钱呢？快把钱拿来！”马大春稳稳地扶住酒凝，随手就扔了一个钱袋给仇德明。那钱袋沉甸甸的，怕是远不止五十两。仇德明贪婪地一笑，拿着银子便飞快地逃离了。

巷子里，只剩下马大春和酒凝二人。

“好了，别哭了。”马大春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以后跟着妈妈，妈妈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酒凝默不作声地跟着她回到了烟雨楼。进门之际，一群幼童也正被带入楼中，她头也未抬，当作未曾看见。

马大春将她领进一间房间，里面有两位婆子正等着为她梳洗。

“等洗干净了再来见妈妈。”马大春在门外说道。酒凝任由婆子们按着脱去衣衫，她并未有丝毫反抗。直到听不到门外的动静，她才长舒一口气。随后，她不经意间绊倒了那两名婆子，趁机点住了她们的昏睡穴。两位婆子应声倒地，酒凝抓住机会，迅速换好衣裳。她看了一眼水桶，觉得不能浪费，便径直坐下开始泡脚。

一边泡脚，她一边陷入沉思。从马大春刚才接住她的动作来看，其内力深厚程度非同一般。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先熟悉周边的环境。既然司马墨要对这个人动手，其目的必定不只是取马大春一命这么简单。若只是除去马大春，自然会有牛大春、王大春等人接手。因此……司马墨的目标，应该是整个烟雨楼。

酒凝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时，窗户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她凝神望去，只见仇德明像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爬了进来。“天杀的马大春，竟然把你关在这个屋子里，害我好找！”仇德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愤不平地抱怨着。这扇窗户外面，是一条河流，这或许也是大多数青楼选择建址于此的原因——门外有人严密看守，窗外则是一片河流，让人插翅难逃。

酒凝赶紧穿好鞋袜，凑上前去。两人躲在浴桶后面低声商议起来。

“我刚刚已经摸清了地形，我怀疑马大春这里有密室。”仇德明压低声音说道，“而且，那些和你一同进来的幼童，现在全都不见了。”

“密室？”酒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如果能在密室里动手，我有九成把握。”在外部动手顾虑太多，而密室则最适合进行那些见不得光的暗杀行动。酒凝将自己刚才的猜测告知了仇德明。

“拿下烟雨楼？”仇德明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看了她一眼，“王爷确实有此打算。不过，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我们的任务是杀死马大春，若有可能……最好能将她暗中进行的勾当公之于众。”酒凝心领神会。

“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你进去见马大春，务必多加小心。我找到密室的位置再来通知你。”仇德明戴上面罩，又小心翼翼地从窗户外爬了出去。

酒凝深吸一口气，又往地上泼了些水，随后叫醒了那两位婆子，装出一副惊恐担忧的模样。

“两位姐姐没事吧？刚才踩到水一下子撞了头，可把我吓坏了。”酒凝上前去搀扶她们，却又故作不慎地脚下一滑，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酒凝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两位婆子见她如此笨手笨脚，也顾不得多想，立刻将她带到了外间开始梳妆打扮。

马大春似乎去忙碌了，婆子们将酒凝带到一个空房间后，便许久未曾有人前来打扰。她也并未乱动，只是眼珠子滴溜溜地飞快转动，仔细地打量着房间的每一处陈设。如果这里是马大春的房间，说不定密室的入口就在这房间之中。然而，她并未在此久留。

很快，一位身着青衣的姑娘将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你就是如烟姑娘吧？妈妈交代过，要是她没赶回来，就让我先带着你。”青衣女子笑得很是温柔。酒凝心中却因自己的新名字而感到震惊——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