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烟雨楼新客

马大春，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烟火气，像是街边卖油饼的大婶，但真要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如今，她被尊称为“妈妈”，是这烟雨楼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人。而“酒凝”，这名字听起来就带着几分酒香，又有些孤寂，不知是哪个文人墨客给她取的艺名，想必是个极有故事的姑娘。

酒凝，也就是现在的“如烟”，此刻正坐在房间里，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颊，脑海中回荡着仇德明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那张脸，简直天衣无缝，让她自己都难以分辨真假。回去定要缠着仇德明，让他将这门绝技倾囊相授。

“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想什么？”一个清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酒凝的思绪。

酒凝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正站在门外，神情温婉。她自称依瑶，是烟雨楼中资历最深的姑娘。“别害怕，”依瑶柔声说道，“只要你乖乖听妈妈的话，妈妈是不会为难你的。”

酒凝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显得有些僵硬的笑容：“妈妈她……会让我今晚就接客吗？”

依瑶被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轻声答道：“你今日初来乍到，许多事情都不熟悉，若是愿意听妈妈的话，妈妈自然不会强迫你。”

“我……我听话，我一定听话……”酒凝急忙抓住依瑶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妈妈说得对，我以后只能依靠她了。”

依瑶回握住她的手，语气更加温和：“你尽管放心，我们对待你，自然会比你那个烂赌的兄长要好得多。”

酒凝闻言，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依瑶便开始了她的“洗脑”攻势。她明里暗里地将马大春描绘成一位多么仁慈和善的老板，同时又旁敲侧击地警告酒凝，千万不要有逃跑的念头，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酒凝则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连连点头称是，依瑶看着她这副模样，也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真心的笑容。

“妈妈就快回来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就去见妈妈。”依瑶提议道。

酒凝自然没有拒绝。虽然她并不指望能在这儿吃到什么像样的饭菜，但这趟外出，却是她求之不得的机会。依瑶似乎也对她有所提防，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带她下楼走动，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酒凝怎么能放过？

烟雨楼的后院，除了给姑娘们提供住宿的雅致房间外，还有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厨房，以及一处供人方便的茅房。各个院落之间也都挨得很近，离后门也不算太远。

夜幕悄然降临，前院立刻变得热闹非凡。酒凝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许多姑娘们已经施了淡妆，或是浓抹艳彩，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款款走向各自的客人。她瞥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往依瑶身后缩了缩，显得有些害怕。

“依瑶姐姐，一会儿你也要去前面吗？”她轻声问道。

依瑶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安抚道：“不会，姐姐今晚会陪着你。”

酒凝乖巧地点点头，一副十分依赖依瑶的模样。

当她们再次被送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时，酒凝心中已然确定，这个房间很可能就是马大春的私人居所。依瑶则是在门外静静地守着，酒凝则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但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般活跃起来。

她猜测，依瑶应该就是马大春的心腹。从她手上薄薄的薄茧来看，酒凝直觉这位青衣女子身手不凡。而且，她长得如此美艳动人，却不用出面接客，想必是马大春需要她处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酒凝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脑海中已经有了几分盘算。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马大春摇着一把绘着精致山水的折扇，施施而入。

酒凝见状，立刻起身，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开口喊道：“见过……妈妈。”

马大春微微眯起眼，对酒凝的识趣十分满意：“今日依瑶都跟你说了吧？从今往后，你就叫如烟了。你倒是个聪明的，不像那些小娘子，整日哭哭啼啼，惹人心烦。”

酒凝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低眉顺眼地说道：“以后，我就只有妈妈可以依靠了……”

马大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坐下吧。今日念在你初来乍到，我便不强迫你接客了。不过，明日……”

“妈妈，”酒凝故意咬了咬唇，打断了她的话，“恐怕明日也不能……”

马大春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眼神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侵略性。酒凝见状，连忙抢着解释道：“今日婆子们为我梳洗时，我才惊觉，我……我来了癸水……”

马大春微微一愣，这才放缓了语气：“原来是这样。那也无妨，有些客人就喜欢刺激的。念你年幼，那便后日再接客吧。”她一副施恩的模样说道。

酒凝心中暗骂：这老妖婆，简直疯了！等着瞧吧！

在一番敲打之后，马大春又派人将酒凝送回了房间。不久，依瑶便再次来到她的房间，脸上的表情冷峻，与下午面对酒凝时的温婉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样？”马大春慵懒地问道。

依瑶回答道：“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三言两语就被我蛊惑了。她现在对那个赌徒兄长恨之入骨，还说以后跟着妈妈，定能风光一阵，要找机会报复回去。”

马大春闻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恨？恨好啊。有恨，她才不会轻生，才会愿意接客，也不枉费我花了五十两银子，真是划算。”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冯大人要的那一批孩童，明晚子时你亲自送过去，务必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切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依瑶恭敬地应道。

原本酒凝计划着晚上便出门摸索一番，但她又担心马大春会派人监视自己，一旦被发现她擅自行动，便容易打草惊蛇。因此，她只能耐着性子，在房间里默默等待仇德明的消息。

时辰已是寅时一刻，酒凝几乎要被这无聊的等待逼疯，她甚至开始抠墙上的砖缝了。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她立刻屏住呼吸，悄悄来到窗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听到窗外传来几声有规律的轻响后，酒凝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伸出手去帮忙。

“怎么这么晚？”酒凝忍不住问道，“难道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仇德明摘下面罩，脸上带着一丝不赞同的表情，反问道：“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酒凝挑了挑眉，好奇地问：“你的能力真的很强吗？”

“当然……”仇德明下意识地回答，心里觉得好笑。可随即，他又猛然想起昨晚被酒凝压在地上摩擦的惨状，不由得沉默了片刻，决定转移话题：“算了，先说正事。”